这种情况,直至维持到崇衍出现前——
她与临阙宗之间的因果,都没能彻底偿还,清算干净。
而到了如今,再加之,她与崇衍之间的一桩冤孽。
兰凝夏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如果,她继续现状。
以六重天的兰凝夏,这个身份,存活于世上。
那她与临阙宗之间,她与崇衍之间。
他们之间种种,纷乱难理的因果牵连,永远都不会被斩断。
而只要因果还在,那她无论怎么做,之后到哪里,见识了多辽远,多广阔的天空。
本质上,她也始终会是,曾经那只没有自保之力,只能被动接受外在一切的囚鸟。
既然这样的话……
那该还的,便都在今日还清好了。
还清之后,无论是生或死,至少,她都是自由的。
兰凝夏想,她真的,已经做厌了囚鸟。
所以现在,她要试着飞出去了。
————
两人常居,并排而建的两座漂亮小楼前。
兰凝夏每向前踏出一步,崇衍便仓皇地,向后退却一步。
除了有一次,崇衍在族中比斗受伤,却为了不负同她的约定,拖着伤重之身,也要下界来找她。
兰凝夏还从未见过,他的面色像今日,此时此刻般惨白。
就好像,所有活气都被抽干了般。
也像是活人被冻凝在了厚重的冰层里,才会逐渐变转成的那种面色。
明明提着剑,要拿她来成道的是他。
可现在这般情景,倒像是她骗了对方的心,要用对方来修无情道一般。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这样讲倒也不算太错。
兰凝夏在心中嗤笑一声。
“你要退到什么时候?”
崇衍被她这句话问住,瞳孔内里,晃过极明显的波动。
兰凝夏却笑了下。
这次,是不带任何嘲弄意味的,一个极淡,却又极为纯粹的笑。
就像是,走在一条小径间,拂开探伸至眼前的乱枝。
眼前便骤然开阔,窥得一条澄明小溪,正徐徐淌流过卵石。
见到这样,让人心生愉悦的美好景致,唇边便会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意般。
崇衍从未见到,兰凝夏这样的笑。
心神震颤下,他手中的剑,更是拿不稳了。
【为什么会笑?】
【知道了他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她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为什么她能如此淡然,去面对眼前这——】
【于她之前,同他共度的百年而言,堪称是天地翻转的巨变】
他不明白。
不明白最后狼狈的,居然会是自己。
不明白明明心知是做戏,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
却为何临到终末,本该干脆利落贯穿她心口的长剑。
他却竟是,拿都拿不稳了。
他不明白,通通都不明白。
所以连崇衍他自己,都不知晓,他此刻望向兰凝夏的目光,有多迷茫脆弱。
而这目光,又多像若干年前,他与兰凝夏并肩坐在屋顶上。
仰头是星罗密布的深黑穹空,身前是穿林拂面而来的夜风。
耳边则是,风吹过高扬的檐角,摇动风铃,铃音交击间,便奏出一支极清越的小调。
就是在这样静谧又美好的夜晚。
他看着兰凝夏,一如初见时,清冷漠然。
像是世间万物,皆会如云烟般从她眼前掠过,而不会留下只影片迹的眼睛。
突然就很想在其中,寻见自己的影子。
却怎么都寻不见时。
那时,他就是这样,迷茫又脆弱地看着兰凝夏,近乎失态的想要去抓住她的手。
可兰凝夏避开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他是累了,让他现在下去,回房歇息。
当日的兰凝夏,不会给崇衍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今的兰凝夏,便更不会了。
————
所以,在崇衍再一次地犯傻前,兰凝夏已经走到了对方身前。
是崇衍只要握好了剑,抬抬胳膊,便能轻而易举,将冷锐剑锋,送进她心口的位置。
迎着崇衍越来越红的眼睛,和周身翻涌难休的混乱威势。
兰凝夏又想笑了。
这人,都到了如今这种,已经将一切阴诡算计撕扯开来,赤|裸|裸坦露在她眼前的时候。
却仍是下意识地,将自身抑制不住,彻底迸发出的混乱威势,唯独绕避过了她。
而那些应该是,从八重天特意派下来,看着自家天骄剑修,斩情入道的修士们。
身形虽依旧在四周隐匿着。
但那猝不及防间,被崇衍威势所压,伤及肺腑吐出的血,却没能及时清理掉。
也让兰凝夏刚刚好,看了个清楚。
【所以,果然是有人盯着的】
【今日,就算崇衍不会对她下手】
【那些长居八重天,高高在上的宗族长老们】
【也并不会放过她】
【从她被他们选中的那一刻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便注定是避不开了】
【如果硬要去寻一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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