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出戏太过有名，是大小傀儡戏班都会演的保留剧目，因此王小姐的傀儡像是所有木坊出货最多的傀儡，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每个雕刻师父启蒙时，开刀雕刻的第一个傀儡，这才得名开刀像。”
贺立业解释道：“在每一家木坊，都有不少，比如木乡楼，像这样的开刀像没有上百张也至少有七八十，随处可见。”
“也就是说，任何木坊里都有很多这样的面具，任何人都能轻易拿到？”黛靡这下明白为何不能从面具追查笑面傀儡了。
“那可不，还什么笑面傀儡，你见到的不过是个带面具的小贼而已，大惊小怪，不知所谓。”杨毓成冷言冷语，话带讥讽。
黛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但一听杨毓成的嘲讽，也不禁说道：“就算面具没有意义，但相同的红衣又该如何解释，难道也是常见的傀儡戏服不成？”
“这个嘛……”杨毓成听黛靡针锋相对，倒一时间没了答对。
“毓颜，去问问你小师父，这身红衣从哪里弄来的，之前可从没见小师父穿过。”贺立业突然向吩咐韩毓颜道。
十方倒是有些好奇，“好坏先生只会说好坏二字，怎么这疯婆子还能和他沟通？疯子问傻子，这事新鲜，我倒想见识见识。”
韩毓颜本来就嫌好坏先生一身赃物，恶臭扑鼻，一直躲得远远的，一听贺立业让自己过去，是一百个不情愿，脚下根本没动地方，而是说道：
“师父，弟子有件事一直想先问问黛靡妹妹，等问完了，再问小师父不迟。”
说完，韩毓颜不顾贺立业面色铁青，自行冲黛靡问道：
“黛靡妹妹，有句话人家一直想问，只是不知道当不当问？”
“如果不当问，就不必问了，白浪费时间，还是请三小姐赶紧问问好坏先生那身红衣从哪里来的吧。”
黛靡也没看韩毓颜，冷冰冰回道。
韩毓颜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恨意，但就跟没听到黛靡说什么一样，继续说道：
“妹妹别见外啊，人家自然是相信妹妹方才说的都是真话，但我师弟方才说了，戴面具的或许只是一个毛贼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黛靡并未吭声，韩毓颜微微一笑，又说道：
“但却有一件事，姐姐我是如鲠在喉，那就是三更半夜，妹妹不睡觉，单身一个，跑到人家大师兄的房里去做什么，难不成妹妹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吗？”
韩毓颜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出来，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酸酸的醋意。
在贺家几个徒弟里，黛靡最厌恶的就是这三小姐韩毓颜，无论蒋毓技还是杨毓成，或许也不待见自己，但看在贺立业的面子上，至少表面还算有礼。
唯独韩毓颜，自从见了自己，讲话不多，但句句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搬弄是非，此刻竟然还当着众人出言污蔑自己的清白，这让黛靡如何能忍！
黛靡本就是女儿身，从小就入了混元教，跟随淳阳先生学艺至今，耳濡目染，对于礼法声誉最为看重，此刻一听韩毓颜的话说的腌臜无耻，眼中竟隐隐露出杀意。
“丫头，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还不给先生赔罪。”贺立业也觉得脸上无光。
韩毓颜毫不在意，“既然做得，就不要怕别人说，要怕别人说，那就别做，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世上的好事哪能都让一个人得了。”
黛靡实在忍无可忍，右手已经放到自己腰间的蜂魅之上。
旁边十方看的清楚，他知道黛靡的性子，本就冷言寡语，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主儿。
既然如今贺立业都出面了，优势就在自己这边，要是黛靡真动了手，再怎么说，人家才是一家人，贺立业肯定不可能帮着黛靡的，到时候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十方几步上前，拉住黛靡，轻声说道：“姐姐，小不忍则乱大谋，那就是个疯婆子，哪值得你动手，姐姐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保证给你出这口气。”
黛靡也是被韩毓颜说的太过不堪，这才一时上头，被十方一拉，也觉得自己有失气度，因而强忍怒气，把脸一背，不再看韩毓颜。
十方这时却哈哈一笑，“三小姐，我可清楚你的心思，不就是因为大少爷人长得英俊，举止也风流，手艺也高明，三小姐不放心，总觉得这天下女人只要见了大少爷，就没有不想上前贴住的，对不？”
“我大师兄人才模样什么样还用你废话吗？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别以为出身混元教，就高人一等，自以为有资格跟人家争个长短。”
韩毓颜听十方夸赞蒋毓技，也不禁心中得意。
韩毓颜喜欢蒋毓技这事在贺家早就是无人不知，韩毓颜本身不仅毫无忌讳，甚至每每还以此为荣，当着贺立业的面也敢明目张胆表露心意，弄得贺立业和杨毓成都面带尴尬，连几个下人也都心中偷笑不止。
贺立业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骂：“这丫头真是被那个臭婆娘给惯坏了，一点脸面都不要，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没有丝毫羞耻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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