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将脾气较好,道:“他一个文弱书生,陪我等赶了这许多路,难为他了。你也别抱怨,将军都没说什么!”
“将军会说什么?能说什么?!他就是受天大的委屈,也不曾言说过旁人的不好,在公孙瓒麾下时,被袁营中部将轻视时,将军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可是心性好就得受委屈了吗?!”那部将不服的道:“别人的军中,若有谋士,都是他们管事,将军只要指挥作战就好,可是我们军中,哼,事事都是将军亲历亲为,你们说,你们看着,心里就没有不舒服?!”
众人沉默了,火光一点点的燃上来,他们眼中却与他们的言语不同,那眼中完全没有所谓沉默,眸光闪烁着郁闷,还有出一口气的怨愤!
“我看他是来抢功的!若是我军拼死拼活的战赢了,功劳是他的,若是战输了,便是将军力有不逮。”那部将冷笑道:“……莫急!待上了战场,好叫他知道,什么叫文弱书生不堪用!”
“你要作甚?!何必得罪这样的人?!此人脾气一向不好,嘴又不饶人,你又何苦为将军树敌?!”有部将皱眉道:“得罪一个文士,他以后若在女公子面前受得重用,少不得要给将军下眼药,你也须知,文士诸人的心眼一向小,得罪他易,日后被他记恨却是将军受过,你又何苦为将军招祸!?”
那部将讷讷无言,默默的泄了气,沮丧的道:“出生入死的是我们武将与军士,接受功劳与将赏,贪图享受的,却是那些不出力的文士,简直可恨!索性他用点心,我也不会这般刻薄说话,可他,看看他……”
众人也都附合道:“……为将军不值!”
一说便十分义愤。
大抵也是以前被人抢功抢的都习惯了,都有条件反射了,所以一联想就想到不好的方面去。
心里却认定,若是吕娴可佐,便佐,若是她不配,将来,赵将军得不到应有的倚重,未来的事也不是那么好说的呢!
事先做好离散的准备,也是习以为常了!
那部将却笑道:“你们这些话却是糊涂!士急功易,可是惹祸也易。做事有做事能领的功劳,是扎扎实实的军功。可是他这一类人,所有一切全是虚的。便是易有贡献,就这张卖弄才能的嘴舌,说不得,我们死于战场少,他却因多嘴多舌得罪了人而身首异处了?!我等战将军士,何必与他们相提并论?!不能比也……”
众人一听,也是恍然明悟。
说的也是,语言这件事,既可以为自己谋划功劳,它也同样是利器,若是用它不谨慎,得罪的人更多,死的更快!
想来想去,多数只是一时的风光!
这么一对比,好像心里的一点不平也散了。
只要女公子长的眼睛,有心能看得见,便能看到他们踏踏实实的功劳与军功。这才是根基,谁都夺不去的,最重要的!
若是吕娴连这一点都辩别不清,这徐州也没什么将来!
众人便开始饱食过后开始睡了,心里却奔腾腾的燃烧起热血。
是马是驴,拉出来遛遛,他们尽力争战,为将军,为自己立功!而徐州与吕娴究竟是不是可铺之主,也拉出来遛遛,以后便什么都知道了!
对他们的心思,赵云是半点不知,他的心中也火热的很。
检查完毕,这才回营眯了一会,却不肯睡的太踏实,唯恐有什么闪失。心中也将可能出现的意外在心里过了一遍。
风呼呼吹,北风萧瑟,吹的人的脸和手都生了冻疮,干裂而疼开一条条的口子,贼疼!
夜,静静的来了!
半夜三更,全军速起,有条不紊的开始行进,准备了工具,等全军行进,往河边进发!
赵云一马当先,先命人再去探了探河岸两侧的情景,然后收到了回命,这才开始渡河!
赵云领的兵马是十分有素的,马衔口,这么多马,不闻一声马鸣,而人也如是!不闻一声咳嗽,全都忍着!
可见军士们的素养,是对自己多么严苛。
赵云治军一直是宽严有济,就是遇到战事,一定要严格,但是对军士们的身体,是宽仁关心的!
便是如此,也足以令祢衡震撼的了!
这与跋涉从军还不一样,现在是基本都将装备绑在自己身上,过了河就随时准备作战了。这种时刻,才显出一个军队的最高素养和最好的状态。
已有派出去的斥侯回禀赵云,道:“渡河急行一日,便可直袭袁军大营驻地!离此约有六十里!”
赵云忖度了一下,耽误的时间越久,越有被发现的危险,而且,一旦停留驻扎,若遇袁军斥侯,很可能会出意外,若敌方一旦有备,所谓偷袭便全失败了。
他便传令全军上下,道:“渡河以后,直奔为战!众军士须自备饮水和饼食,路上不再停歇,只有给马喂料与水时,才会停一刻。此去作战,定要用心,众军可明白?!”
火把微弱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没有人说话朗声,可是,这些表情,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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