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一阵机枪声后，方致中与队友一同击落了一架敌机，又拉抬起来，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频道中传来了指挥官胡征的声音：“各单位注意，节省弹药和燃油，不要对失去攻击力的敌机做无谓的追逐，将它们交给舰队防空即可，后面还有更多的敌人需要拦截。”
稍后付独又补充道：“好了，别追了，它们扔了炸弹就是没牙的老虎了。我们省着点弹油，还能再打一个波次。”
方致中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余量，又看了一眼海上那些光秃秃的飞机，微微耸了耸肩。“有道理。”然后拉动操纵杆，跟着长机往下一队敌机飞去。
……
“跑了？”
艾伦停止射击，看着后方的黑色战机离自己而去，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有人放着嘴边的猎物不咬的？
由于药品的作用，他此时并不多么慌张恐惧，大脑能够进行思考，因此很快就理出了脉络。“是不想浪费弹药……呵，真是自大。”
他沉默下来，思索下一步的对策。
但他前座的飞行员卢卡斯沉不住气了，声音颤抖着对他问道：“中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敌机弃他们而去了，但不等于他们就此逃出生天。刚才他们已经扔掉了所有挂载，没有炸弹无法继续执行原定的攻击任务，剩余的燃油也不足以返航，现在飞在海上就像一艘船在不断进水，这种慢性死亡更令人绝望。
还没等艾伦回答，卢卡斯就语无伦次地痛骂起来：“该死，该死！那些大人物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让我们来送死！该死，该死！我刚才就该跟那些黑乌鸦战起来，迎过去，跟个骑士一样战死！该死，该死……”
艾伦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那张海图，道：“总之还是按原来的航向飞吧，至少我们得看敌人的母舰一眼。”
卢卡斯停止了咒骂，默默调整机身方向，朝着未知的大海飞去。
在它们身后，一场杀戮盛宴仍在上演着。青鹞们如同真正的飞鸟一般，在海面上跳跃飞舞，优雅而残忍地摧毁着一队队的不列颠战机。
艾伦不敢再在后视镜里看这些，向左右扫去。他们来的时候，身边有几十架战机簇拥着，而如今只有寥寥数机仓皇地跟了过来，难免令人感到凄凉。
他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卢卡斯又叫了起来：“船，我看见船了！”
艾伦立刻睁开了眼睛，探头往前方看去。果然，在远处的海域中已经能看到几个模糊的物体了，如果是一般人未必能把它们与大海区分开来，但经过长年训练的他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战舰。
距离迅速拉近，大约十分钟后，飞机就离战舰很近了。此时他们能清晰地辨认出敌舰的型号，其中一艘是战前九州海军便普遍装备的玄鸟级巡洋舰，其余四艘则是战后大量建造的青叶级驱逐舰，加起来是一个常见的护航编队的配置。
“后面应该有东西。”艾伦遥望着西方远处，似乎已经能看到大型战舰烟囱中升起的烟柱了。
他对前座问道：“怎么样，卢卡斯，有把握穿过去吗？”
卢卡斯对海上的战舰看了一眼，此时它们已经开始零星打起了炮弹构建防空网，但他并不将此放在眼里，猛的一推节流阀，道：“小意思。”
海蜻蜓加速向前飞去，很快就飞临了敌舰上空。火网密度骤然加强，但卢卡斯毕竟是跟指挥官搭队的飞行员，仍临危不惧，在火线中穿梭着——
砰！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颤传来，一枚120mm高平两用炮发射的炮弹在飞机旁边不远处炸开，冲击波席卷着弹片向四面扩散，其中一部分直接击中了右侧的机翼，飞行姿态瞬间失控了。
“该死！”卢卡斯一边紧急调整航向，一边又咒骂了起来，“见鬼，怎么会这么准！”
艾伦却仍保持着镇定，甚至有余裕做些分析：“是电探引信吧？看来他们真是富裕了，对付我们这些没炸弹的飞机也拿出这些好东西来。”
卢卡斯依然在骂着：“混蛋，混蛋，如果我还有五百磅炸弹的话，一定要把这混蛋给炸成两截！”
听了这话，艾伦突然露出诡异的一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我们还有最后一发炸弹。”
“什么？”卢卡斯仍在竭力操纵着失控的飞机躲避炮弹，没反应过来，“哪里还有炸弹？”
艾伦哈哈一笑，然后厉声喝道：“卢卡斯，对着那艘玄鸟级撞下去，我们就是最后的炸弹了！”
卢卡斯张大了嘴，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到狂处时狠狠一拳砸在了仪表盘上，玻璃碎片四溅，但他也不在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他红着眼睛，猛地一推操纵杆把机头向下压去，彷佛在完成一次寻常的俯冲轰炸。这本应是肾上腺素激增的紧张时刻，然而机舱中的两个人都抛去了一切的顾虑，疯狂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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