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了,桌上的烛火也落了。
空荡大殿,唯存杀意。
“四年,四年之后,杀你不迟。”
……
……
江淮死后,皇帝下令封禁上御司,如同当年长信王的凌霄殿一样,这本来是皇城为数不多的繁华角落,成日人来人往,眼下却极尽荒凉。
院门微微敞着,偶有路过的宫人偷看几眼。
院中有人。
山茶拿着扫帚在一丝不苟的扫雪,听闻江淮死讯,她没有意料之中的嚎啕大哭,也没有随其余宫人重新分配,而是自请守在这里。
秦戚见她忠仆不事二主,也较为感动,索性就由她去了。
放下扫帚,山茶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过去合上院门,回身进了殿里,里面和素日一样简单整洁,就好像江淮还活着一样。
说实话,小丫头直到现在也不肯相信江淮是真的死了,这也是她执意留在这里的原因,她要替江淮守着上御司,等那人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
山茶将江淮往常爱用的笔墨纸砚全都细心封好,并且一张一张字帖看着,尽可能的多识字,至少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山茶。
瞧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再转头看着江淮风流至极的草书,山茶不满意的瘪了瘪嘴,嫌弃的晃了晃手腕,又重新写了一次。
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烦躁的团皱了那张纸,她又拿出一张新的,只是她觉得那笔尖儿太软,书写的力道极其不好控制,一个不小心就会晕出片墨云。
好家伙,这下倒真像山茶花了。
她咬牙,再次重新开始。
这回还像点样子,山茶端详着那两个字,忽然,两行清泪从眼角咻的滑落,吧嗒的滴在纸上,她慌乱的擦拭,却不小心弄破了那张纸。
她瘦小的身型跪坐在地上,和空阔的大殿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有冷风从窗缝里闯进来,一瞬间冻僵了她的脚踝,像是冰凉的枷锁。
罢了,伤心无用。
山茶倔强的抹干泪水,将那些东西都装进盒子里,然后恭恭敬敬的放在博古架上的空格处,再将上面的存书一本本的拿下来摆好,用抹布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心道自家大人最不喜欢书上落灰了。
‘吱嘎——’
有人从殿门处走进来,山茶诧异的回头,竟是江昭良。
江淮的死对她打击不小,整个人都泛着憔悴二字,况且现在孕肚明显,步态笨拙而困难,肩膀也疼得厉害,天葵在旁边扶着她,眼圈通红:“娘娘。”
山茶鼻酸,连忙搬了椅子扶她坐下。
江昭良握住她的手,环视殿中,低声道:“这都是你拾掇的?”
山茶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昭良闻言,颇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略微哽咽道:“好孩子。”又摸了摸她的脸颊,赞叹道,“不愧是君幸的丫头,忠心耿耿。”
山茶态度坚决:“山茶要等大人回来。”
江昭良心酸至极,难过的嘴唇都在颤抖:“回来?”泪珠滚落,溅在桌上留下片片孤寂的痕迹,忍不住呜咽道,“她不会回来了。”
山茶的眼泪汹涌,却仍是咬牙道:“山茶要等大人回来!”
江昭良至此,只是握紧她的手。
“好,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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