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如何?”沂徵拉起我的手,轻声悄问,眼里自然溢满了温柔与疼惜,我红了脸,抽出手,低着头,摆弄着衣衫上的碎摆,在手指头上缠来缠去,低声呢喃,“左不过那样子呗,倒是皇上记挂,臣妾看样子要把自己当个宝儿了呢。”
“哈哈……”耳边响起沂徵的酣笑,“茗儿倒是愈发让朕刮目了,几时学会了撒痴。”
我被沂徵托起下巴,直勾勾看着他,四目相对,我莞尔一笑,“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哦?”沂徵挑眉,脸色紧张了上来,“茗儿但说无妨。”
心下计划一番,此时,已想好了,“臣妾想求皇上饶过冯太医误诊之罪。”
话说完,我明显的看出了沂徵脸上的放松与欣喜,可是他却不知何故,故意掩饰着那份放松与欣喜。
“不可!”他否定道。
“冯庆身为院首,断诊失误,又是误诊关系皇家血脉的大事,岂可茗儿一句求情便是免去?再者,念裳私赏纹银,虽有太妃懿旨,但数目巨大,已是触犯宫规,朕断然不可有饶恕冯庆,只惩念裳之行。”
沂徵的理由句句在理,“是以,茗儿所求,朕是不允了。”
“皇上--”我拉声叫着,“那皇上,就一同赦了荣华娘娘吧。”
错过这个惩罚何荣华的好时机,我虽心有不甘,但却也可因祸得福,至少,她不会害我孩儿,何荣华,我了解她。
“茗儿你说什么?!”沂徵摆正我的身子,让我正襟对坐看着他,不相信我会这么说。
我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然后,一字一顿的坚定说道,“臣妾,请求皇上,赦冯大人,赦何荣华。请皇上为臣妾腹中胎儿积福,准臣妾所求。”
片刻的宁静,我只顾等待着帝王的决断,他会应允,因为一个是两朝元老,一个是怀有皇家血脉的四品荣华。
牵一发而动全身。何氏不同于佟氏,她的身后俨然有着成肃太妃的拳拳庇佑,不管成毓太妃所指的姑侄关系是否属实,她权佑何荣华的心思早已是六宫皆知,沂徵聪明至极,必然是明晰个中利弊的。
被握着的手松开了,沂徵起身,走下了高台。我随后也起身步下。
回身,沂徵险些撞到紧随其后的我,“朕得茗儿如此贤妃,夫复何求。”
夫复何求?
我耳边萦绕沂徵句句赞许,望着他也还依旧保持着坚定与笑意。
于他,他已是夫复何求。
于我,得可依终身之人是为他,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唇边绽开的笑花愈发绚美非常,似要掩盖我内心深处的不甘与痛楚。何荣华,我还是没有能力做到扳倒你。
那夜,陈家刺客之事,耐烦你与沂徵瞒天过海,却终被顺子查了出来。
衍庆十五年,驸马陈维勋犯上作乱,时衍庆帝大怒,下旨立斩陈家二十四口,并削爱女荆国公主为庶民。那一年,因此祸乱,牵连了诸多达官显贵,而受创最深的,便是时为昭夫人的成肃贵太妃,荆国公主的生母。
然而,天网恢恢,却还是有了纰漏,顺子得到确切消息,当年,被斩首者却为二十四人,但其中却有一人是为旁人做了替死鬼。
沂徵与何荣华如此辛苦的都瞒着我,是为乐什么呢?
而他们的各取所需,又是什么?
“在想什么?”下巴处的骤痛bi的我不得不好生正睛直视眼前的人,思绪也被他打破。“喊了你多次,你都没有反应。”
映入眸间是沂徵探求的目光,我微微松了松手,示意他弄痛了我,回身走了几步,走到主座旁,他没有坐过来,我岂敢独自安坐,只是站在一侧。
午后的阳光充足耀目,透过红木殿门上端镂窗远眺,宫门巍峨屹立,两侧守门的宫监颈背挺直,给我一种被保护的安全之感。
“哪里想什么?皇上在这,茗儿欢喜,似有心头万千话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了。”我胸有千千结,徒藏内心深处不可以在沂徵这里获得答案。
沂徵应语向我走过来,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移开,他再一次的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胸口,一脸的诚恳姿色,“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朕对你的心,可禀日月。”见我沉默,他又跟上一语。
我鼻尖一酸,险些掉下泪来。正想说些什么,问竹推开了侧门进来禀告,“良嫔娘娘宫外求见。”
沂徵顺手将我一搂,两人有些跌坐在主座上,他抬手,对着问竹说道,“传她进来。”
问竹应声退出传沂徵口谕,沂徵则是为我整了整鬓间的乱发,温柔如娘临走时对我的嘱托,‘我儿要珍重自己。’
“常和良嫔坐坐,朕知你心待良嫔友善非常,有何苦闷,如若心中实在不愿说于朕听,就宣良嫔来听你说说。她一向通达懂礼,虽然最近很多宫闱骇事接连将矛头指向她,但朕始终觉得如此明显的昭然直指,有悖常理。”
“皇上此言,臣妾亦有赞同之意。”听沂徵为姐姐直言,我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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