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燮知道,这女人一定会在匡王的身边留有眼线。
只是听曹琦这么一说,曹燮想起来近日朝会上匡王的异样,看上去魂不守舍,人也有些消瘦,萎靡不振。
“匡王那边抓紧盯着。”曹燮一语中的的说道,“这个赵元洲也是有心没胆的东西,只怕川王死后,他始终提心吊胆的。”
“既然父亲知道他是个废物,为何还要强行扶持他。”曹琦道,“隆延行宫不是还有一个九王吗?小孩子,更好掌控。”
“圣人不曾对那个赵元齐有过立储的想法,只怕强行扶持会本末倒置,还是匡王,这样唯唯诺诺,握在手里更好拿捏。”曹燮道。
“若是匡王也死了呢,那圣人可就只剩下弘王一人可以立储了。”
曹琦突然大胆的说道。
“正如川王死后,圣人不想立匡王也不行了。”
“不可!”
谁知道曹燮怒斥道:“一定得是匡王!”
曹琦没有料到曹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些许狐疑,却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
曹燮坐在书案前,满脸的倦意,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袍子里面,贴身衣裳的袖子,上面绣有竹筒的花纹,很是特别。
这是他前几年过世的亲弟弟,曹侃的衣裳。
曹侃死后,贴身的衣裳,被曹燮一直穿在身上,这件事情整个御史府无人不知,曹琦注意到,说道:“父亲是想叔叔了?”
曹燮没说话。
曹琦也没再多言,再要推门,又听曹燮道:“兵符。”
曹琦闻言,缓缓的回过头来。
昏暗中,父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推门离开。
刚关上门,忽听道:“长姐。”
曹琦抬头,是曹行来了。
他这是来救自己的吗?
“还以为长姐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曹行说着,还往门的方向多看了一眼:“看来父亲并没有和姐姐多说些什么啊,害我担心了好久。”
“是吗?”
曹琦精诡一笑,说道:“父亲不会怀疑我的忠心。”
“那是自然。”
曹行也似笑非笑的说道:“长姐对父亲一向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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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来的操持下,川王的丧仪很是隆重,从祠堂里出来,韩来轻轻的拾下落在自己肩上的枯叶,托在掌心上。
明明是盛夏,却感到一股入秋的凉意。
故人已不在。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们两人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韩来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大抵是五六岁的样子,两人因为一个石榴汁冷战的那些糊涂事来。
水果很多,但韩来那时候很喜欢石榴,又觉得一个颗粒一个颗粒的去嚼碎太麻烦,便叫人碾碎成汁水,然后盛在碗里喝。
那时候他还在宫里住,就被川王给偷喝了,韩来知道后,小小的人气的脸通红,将空碗夺回来,说是再也不和川王好了。
很小的事,但川王觉得天都塌了,连忙赔礼,可韩来根本不见。
川王回去后,取了两个硕大的石榴,扒开后,又不知道宫人门是怎么做成汁的,也是为了表示诚意,便用嘴嚼碎了然后吐出来,最后弄得嘴唇都破了,总算是凑盛了一碗,然后给了韩来。
那人一看川王满衣裳的汁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恶心了。
但是韩来还是原谅了他,两人换了衣服过后,在一起习字,川王还不确定韩来到底消没消气,就不停的看他。
韩来发觉到,这才一拍胸脯说大丈夫才不会小肚鸡肠。
川王闻言,圆润的小脸笑成一朵花,说:千年,咱俩还是天下第一好。
“天下……第一好。”
韩来想着想着,眼圈儿不由得红了些,深吸一口气,心里面满是荒凉,祠堂里的棺材早已经上钉,他连川王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最后的印象,只是他躺在善缘寺冰冷的地上。
没了声息。
不过好在,如今平了冤屈,可以瞑目了。
元白,咱们天下第一好。
“公子。”
宋端看到韩来从祠堂里出来,不放心便也跟了出来,瞧见他站在那里出身,知道他心里难过,就静候了一会儿。
韩来回身,宋端的胳膊已经好多了,他过去扶了扶,说道:“都说了我自己就可以,你还非要跟着过来。”
宋端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这几日给川王操办,总是能回想起一行人在遥监殿里嬉笑打闹的场景,入仕九年,他们一起克服了那么多的困难,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自是满心怆然。
“公子的身边如今就只剩下下臣了,下臣一定要陪在您的身边。”
宋端笃定道。
韩来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宋端垂眸,复又抬眼,神色有些怪异。
韩来回头看去,月门处,匡王站在那里,他着一袭素衣,身上连一丝金银的配饰都没有,脸色泛白,眼神浑浊,说道:“我可以进去看看老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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