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来接过,打开来看着,殿中昏暗,他不得不凑得很近,瞧着那信上的每一个字的运笔藏锋,的确都是川王的亲笔。
就连那过从亲密的语句,也是。
韩来的瞳孔微颤,他不相信这是川王写的,抬起头来,往前膝行两步:“陛下,不会,就算其余的信都是元白写的,这两封绝对不会,元白不是这样的人,陛下!微臣和他自幼……”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圣人说道:“就连朕从前也不曾想过,朕的这个三儿子,对朕居然有这许多不满。”
韩来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因尤氏夫人之事,匡王的急切之言,遂道:“陛下误会了,元白对您只有敬畏之心。”
“敬畏?”
圣人冷笑:“可是他言之凿凿的指摘朕的时候,朕怎么看不到丝毫的敬畏,只看得到身为儿子,对老子暴行的不满。”
他这样若即若离,不屑一顾的态度,让韩来的怒火像是溪流一般聚集起来,更因为圣人满口搪塞,不愿为川王伸冤而憎恨非常。
“陛下。”韩来低低道,“可是那些话,不都是您逼得他吗?”
此言一出,始终眯着眼睛的左内监猛地一颤,眼睛瞪大,转头看着韩来,这人是被川王的死刺激的失心疯了吗?
“韩千年,你好大的胆子。”
果不其然,圣人的口气也沉重了起来。
韩来捏着那信,缓缓的站起身来,这一刻他和圣人对视,正如同当日为尤氏分辨的川王一般,抛去恐惧,置之死地而后生。
“匡王不配做太子,您这样逃避维护,九泉下的元白如何安息,他被自己的亲手足害死,就在临死前,还同微臣说,怕做不好来日之主,叫陛下您的百年功绩尽数糟践,可您呢?却还是要维护赵元洲那个蠢货!”
韩来愤怒的喊了出来。
左内监握着拂尘,手心里全是汗水。
龙椅上的圣人久久未言。
“将赵国交给匡王,便是交给了曹家。”
韩来终于说出这句话。
左内监以为圣人会龙威震怒,谁知道这人只是说道:“韩千年,你不是赵元白的属臣,你记住,你是这赵国的臣子,你终身要侍奉的,是这龙椅之上的人,冕鎏戴在谁的头上,谁才是你的君。”
左内监看向韩来。
圣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也是韩来最后的台阶。
谁知那人冷屑一笑,坚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微臣韩来,此生侍奉之主,唯川王赵元白一人耳。”
这样的话,让左内监有一瞬的动容,身上的恐惧也褪去,只剩下对韩来的敬佩和对这两人友谊的感慨。
只是韩来说完这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到底还是做错了。
“韩千年啊韩千年。”圣人气极反笑,“你这脾气,当真是和你父亲从前一模一样,韩绥……罢了。”
圣人似乎并不想回忆什么,于是道:“既如此,朕就成全你。”
左内监有些不忍:“陛下。”
“鸾台的事情,就先交给底下人去做吧,朕看你是累了。”圣人道,“就先歇一歇吧。”
这是要夺自己的实权。
韩来明白。
圣人是在给匡王铺路,也是让韩家给曹家让路。
“回去吧。”
圣人平静的说道。
韩来无言,将地上的信全都捡起来放进袖中,转身离开。
那建武宫的殿门缓缓打开,一道刺眼的光从缝隙中投射进来,韩来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随后抬起脚,拖着千万斤的力气,走了出去。
建武宫里没有光了。
这靖安城里,也再无公道可言。
“左世。”
圣人又道。
那老内监忙应。
圣人摩挲着龙椅的扶手,冰冷刺骨,说道:“传朕口谕,安川并脂兴的两道驻兵总督徐宰,即刻回京。”
徐宰是韩来的舅舅。
左内监了然,应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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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建武宫,面前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唯独剩下宋端。
“公子。”
那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韩来浑身的力气都散尽了,而看着他的神色,宋端也垂下眼眸。
“吴玹呢?”韩来问道。
“杜大夫他们已经带下去安顿了。”
韩来点了点头。
“吴夫人……”
宋端心酸的别过头去。
韩来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道:“先回府吧,我有话和你说。”
宋端端详着他,疲惫的颔首。
青凤早就在府里等着了,看着回来怀阁更衣的宋端,在身后问道:“那臭小子怎么样了?”
宋端脱下外衫,由苏合伺候着更换常服,脸色谨慎:“公子被夺了实权,鸾台现在已经不归他管了,百官的奏折以后不会再经他手了。”
青凤也有些诧异,皱眉道:“这臭小子到底在御前和圣人说了些什么。”
“公子和川王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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