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罗衣,我不会合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
罗衣嘴唇发白,颤抖着重复道:“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杜薄目眦欲裂,嘶吼出来:“我的妻子在成亲那日起,心里就只装着另外一个男人!成日却只是毒打我!”粗喘着气,压低声音,“整整十四年,若不是我,换了另外一个正常的男人,只怕会发疯。”
最后一个字,带着哭腔,颤抖的厉害。
罗衣愣住了,身上的痛楚逐渐消退,被震惊席卷。
“相较之下,我对一个清倌儿吐露心声,又算得了什么。”
杜薄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罗衣,我从前想着,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软弱之人,毕生能得你做妻子,是我修来的福分,我敬你,怕你,处处忍让着你。”他低下头去,汗水和泪水打湿了鬓发,“你只知道,嫁给我,断送了你和段白的缘分,郁郁寡欢,何曾想到,我每每看到你露出相思之情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杜薄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说道:“罗衣,我心如刀绞。”
罗衣轻喘着气,脸色越来越白。
“我仗着你娘家的势力做了高官,也因为这个,处处受制,我也有一千一万个烦乱的事情想同你说,可你呢,就只会毒打我。”杜薄摇着头,“平年……至少愿意听我诉说着心中之苦,叫我不做一个孤单之人。”
“我每每见她,总会幻想着,你也可以像那样温声细语的和我说话,可以让我把你搂在怀里,说说近来的苦恼,你不必为我排忧解烦,只消静静的听一听就好,我便心满意足,可是……永远都没有。”
杜薄趔趄身形,心里话要比醉酒那日更加让人肝肠寸断。
“平年是个清倌儿,被季林安夺了身子,她就会沦为肉妓。”他又道,“季林安怎会好好对她,她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我不能不管她。”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
罗衣说完这句话,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诧愕的后退了一步。
“罗衣,这十四年,你何曾近过我一步?”
杜薄甚是轻描淡写。
罗衣哑口无言。
“罢了。”
杜薄只觉得头疼欲裂,语气再次垂低,丝毫没了方才的声嘶力竭,也没了平日里自诩的文人风骨,失魂落魄的说道:“你身子不舒服,早些休息。”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罗衣跌坐在榻上,早已是大汗淋漓,身子阵阵冰冷,瞧着那满地的狼藉,颤了颤嘴唇,渗出一颗泪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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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罗衣从卧房醒来,伸手摸了一下旁边的软枕,疲惫的撑坐起身子,唤了小蛮进来。
小蛮服侍着她起身。
“杜薄……上职去了?”
这是每日一早,罗衣都会问的话,但今早却有些迟疑。
昨夜两人闹得那么大,小蛮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从前只觉得杜薄是个吃软饭的花花公子,却不曾想到,这人心里也有这么多的酸楚想要发泄。
“是,一早就去了。”
小蛮答道。
罗衣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夫人。”
相儿在外面喊道:“罗御呈来了。”
罗清逸?
小蛮回答道:“什么事?”
“说是韩郎君让她来送些东西给夫人。”
小蛮看了一眼罗衣,那人颔首,这才又道:“让她在正堂等候片刻,夫人更衣后就来。”
回头看着一脸不适的罗衣,忧心忡忡的说道:“夫人,不如让奴去接就是了,您再休息一会儿吧。”
“无妨。”
罗衣拒绝,更衣后去了正堂,罗清逸起身相迎,她摇了摇头,坐在榻上,叫小蛮赐坐给罗清逸后,说道:“有劳女史了。”
“夫人哪里的话。”
罗清逸淡笑道:“是郎君和宋女史听说夫人近来抱恙,特地让下臣带了些补品过来,希望夫人能养好身体。”
“千年和宋端有心了。”
罗衣淡淡道。
“是啊,万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罗清逸话锋一转,“更何况是为了杜大夫这般胡闹伤心,本就是不值得的。”
她这样一说,罗衣喝茶的动作一停,随即抬头看她。
罗清逸又道:“说来,杜大夫也是太不知足了,夫人这样的闺中霸王,又是这般得天独厚的美貌,若清逸是男子,只怕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为一个清倌儿成日魂不守舍,更做出纳房这样的出阁之举。”
“女史严重了。”
罗衣说道。
“夫人。”罗清逸仍道,“杜大夫这次是下了决心的,遥监殿那边都知道了,怕是有多心的,靖安坊间也传遍了,这叫夫人您以后如何在官眷中立足,稍退一步,真叫那平年入府伺候,岂非以后要和秦楼楚馆的贱身平起平坐。”
“她如何比得了我,又用得上平起平坐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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