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之所以问婴实，无非是想找人背黑锅罢了。张淼暗暗摇头。
罗子正呵呵笑了，“全凭殿下做主。”他不大擅长动软刀子，却还得耐着性子陪太子殿下过招。
张淼眉头舒展。婴实好样的。太子殿下喜欢打太极就陪他打个够。
他问罗子正，罗子正又把问题推回来。照这样下去，耗费整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好烦！一个个鸡贼的很。刘俶深吸口气，“要不就按裴神机使说的，把康王挂在城墙上震慑叛军。”
得了，又换裴神机使背黑锅了。
张淼连连摇头，“不好，不好。百姓会觉得您残暴不仁！”
干他底事？刘俶皮笑肉不笑，“那……张大人一定有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还参详个大头鬼啊。有参详的功夫，他都带人把那班逆贼剿灭了。罗子正一连吃了好几颗雕花梅子。裴锦瑶把装瓜子仁的荷包放到罗子正手边，笑眯眯的说，“您别盯着梅子吃，酸了肠胃又要吐了。”
罗子正一听到“吐”字就想起自己被人当成鸟的事，脸上发烧，伸手捏两三粒瓜子仁放在嘴里。还别说，裴神机使吃的零嘴味道都挺好。以后他也得弄些瓜子仁雕花梅子什么的常备一些带在身上。
正琢磨着荷包选绛色还是靛色，衙差匆匆忙忙跑进来，“大人，大人，康王口吐鲜血，怕、怕是不行了。”
什么？裴锦瑶噌地站起身，“正商量给他挂城墙上还是剁手呢，他就不行了？真是白瞎他那么肥实的身子板儿！”
罗子正垂下眼帘扁扁嘴。除了“吐”字，“肥实”这俩字儿他现在也听不得。
“走吧，看看去。”张淼想给罗子正递个眼神，见他皱着脸，忍不住拔高声调，“婴实？”
罗子正回神，转头看向刘俶，“太子殿下……您……”
刘俶放下茶盏，缓缓颔首，“康王是我叔叔，他有事于情于理都要去瞧瞧。”
话说的挺好听。张淼心急如焚却还得让刘俶先走。
到在牢房，地上有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康王面如金纸歪在闵公怀里。闵公不住摇晃着康王，扬声唤道：“王爷，王爷！您醒醒啊！”
裴锦瑶在康王身边踱了几步，抬眼看向老文。老文蹲下身子三指搭在康王手腕。闵公略感惊奇。东厂探子还会诊脉？
老文松开康王手腕，又去探他鼻息，淡淡道：“还有气儿。”
闵公气恼不已，“你到底会不会看病？要是不会就去请个大夫，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说罢，忽然看到站在张淼和罗子正中间的刘俶，恨声道：“你、你们都要死！”
不等刘俶呵斥，他身后的小黄门挺身而出，尖着嗓子喝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岂容你诋毁？”伸手一指闵公怀里的康王，“你家主子只剩半条命了，你还不老实？哼！就先把你这老家伙拖出去砍了！看你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话音落下，大牢里落针可闻。裴锦瑶袖着手不言语。张淼和罗子正神色各异。
刘俶清清喉咙，扭转头瞥一眼小黄门示意他不要多嘴。小黄门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躬下身子闭紧嘴巴。
闵公饱含恨意的目光逐一在裴锦瑶、张淼和罗子正脸上掠过，最终紧盯刘俶，十分轻蔑的冷哼一声，抱着康王的脑袋痛哭起来。
刘俶昂起下巴，吩咐道：“来人，给康王请个大夫。”
请大夫？让他吐血而亡多省事。这个节骨眼上就不用了宽厚了啊。张淼默了默，对刘俶说道：“殿下，康王已经气若游丝，就算请大夫也无济于事……”
“张大人，你这是何意？”刘俶走到康王身畔，用手指着他那张蜡黄的脸，“请人来看看他究竟是得了急病还是中毒。”
中毒？如果康王真是中毒，那……就是衙署里的人投毒？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张淼蹙起眉头。
裴锦瑶的目光在刘俶和康王脸上来回数次，低声问小密探，“你说他是不是装的？”
小密探单手搓着下巴，“您看他嘴唇上还沾着血，脸色也难看的要死。要说是装的那也装的太像了……”说着看向老文。老文跟他对个眼神，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小密探凑到裴锦瑶耳边，“老文叔的意思是康王没中毒。”
不是中毒……那他不是得了急病就是装的！得了急病还好说，倘若是装的……康王会易容？他吐出来的血又是打哪来的？哼！管他呢！装先踹两脚再说。裴锦瑶嘴角噙着坏笑向康王走去。
刚迈出一步，康王猛地张开眼从闵公怀里弹起身，手背横在刘俶颈项，凶神恶煞的喝道：“你们谁敢动，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裴锦瑶连连后退，不住嚷嚷着，“你、你别乱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张淼和罗子正有些不知所措。
裴锦瑶原想狠狠踹康王几脚，没想到他竟然先发制人，以刘俶作为挡箭牌。
“好个逆贼！”裴锦瑶厉声呵斥，“你居然真会易容？还易容的这么像？”
闵公两手撑地踉踉跄跄站起身，与康王并肩而立。小密探一眼看出闵公的腿像是受了伤，眼珠儿一转，对裴锦瑶说道：“裴神机使，一定是康王从那老头腿上吸饱了血再假装吐出来。”
真够恶心的。罗子正强压下反胃的感觉，朗声道：“你快把太子放了，否则……”
康王眼睛里布满血丝，面目狰狞，“否则如何？反正我落在你们手里注定没有活路了，就算我死也得拖个垫背的。可惜他不是昏君，如若不然，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刘俶被康王勒的嘴唇发青，面色发紫。喉间发出难以辨明的呜呜声。大抵是求罗子正和张淼救他。
“大胆逆贼！”张淼指着康王鼻子骂开了，“你居然胆敢出言侮辱陛下？你……”
你什么呢？张淼看向罗子正，罗子正隐在袍袖下的手攥着自己的扳指。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他能够准确无误的将扳指打在康王手腕列缺穴上令他吃痛，说不定就会松开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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