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说要为他争一争,这么快就推他去死?刘仹伏在韩皇后膝头嚎啕大哭。
“以死明志又不是真的要你去死。做做样子而已。”韩皇后双手托起刘仹的脸,用指腹抿去他面颊滚落的泪珠,抬眼看向郑喜顺,吩咐道:“护好七皇子。”
刘仹止住眼泪,抽噎着点头道:“孩儿这就去。”
“吾儿聪敏。能为你求情的大臣几乎都被明匡胡抓进监牢。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逼得我们母子走投无路。”韩皇后讥诮的笑笑,“可能你父亲早就忘记了,我从不轻易认输。你也一样,就算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要轻言放弃。这一局我们处于劣势,下一局扳回来,再下一局……让他跪地求饶!快去吧,母亲随后就到。”
刘仹决然颌首,握住腰间装着裴神机使亲手所画宁神符的荷包,踉踉跄跄奔到崇贤殿。
出乎意料的是,刘俶居然先他一步跪在殿外。
“父亲,求求您饶了七哥吧。他……他一心为民,没有半点私心呐!”刘俶说着嘭嘭叩头,只三四下而已,青砖上就染了血。
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刘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赶紧扭过脸,看见刘仹的刹那惊喜的瞪大眼睛,“七哥!”他想起身相迎,膝头刚刚离地又跪了下去,歉然道:“七哥,我来帮你求情。可……父亲不肯见我。你快跟父亲解释,那些事不是你做的。”
刘仹两眼迸出血丝。
刘俶哪里是为他求情,分明是做戏给人看。不管仪风帝如何处置,人们都会夸赞刘俶宅心仁厚,顾念手足亲情。
郑喜顺垮下脸,凑到刘仹耳边小声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仹唔了声,强压下心头怒火,在离殿门更近的地方撩袍跪倒,“父亲,孩儿冤枉!”
话音刚落,刘俶扬声喊道:“父亲,您听到了吗?七哥是冤枉的!”声音比刘仹还要响亮。
这小子就是欠揍!
“八弟。”刘仹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友爱,其实他恨不能掐死刘俶。
“你额头伤的不轻,快回去上药,不然会留下疤痕。”
刘俶固执的直摇头,“不回,我要与七哥共同进退!”
这些话都是明督主教他的,说起来十分肉麻。刘俶打了个抖,“七哥,你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他有裴神机使画的宁神符,连鬼都不怵!哪里用得着刘俶惺惺作态。刘仹恨得牙痒。
算了,由得他去。
刘仹吞了吞口水。他来是为了以死明志,不管刘俶怎么搅合,只要有个让他装装样子的地儿就成。
“父亲,孩儿与汪湛毫无瓜葛……”
“是啊,七哥跟汪湛没瓜葛。”刘俶向前膝行几步,与刘仹肩并肩,“父亲,您就见见七哥吧。七哥说了,他是冤枉的。父亲,您给七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孩儿求您了!”
刘仹想一口咬死他。
崇贤殿的殿门微丝未动。刘仹紧咬下唇。来此之前他就知道单凭几句话不可能打动父亲。也许就算他死,父亲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何况旁边还有刘俶添乱,他想说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就被刘俶截住话头。
“父亲!”刘仹嚷道:“汪湛是栽赃嫁祸,孩儿没有贪墨……”
“父亲您听到了吗?七哥说他没贪墨!父亲,求求您不要将七哥贬为庶人。坏事都是汪湛做的。七哥清清白白。”他偏头看向刘仹,满脸关切,“七哥,我相信你!”
刘仹眼角都要呲出血来。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叫这小子使阴招,字字句句都是说反话。
不管了,直接以死明志好了。
刘仹打定主意,瞄了眼石阶又抬头瞅瞅郑喜顺。郑喜顺会意,朝他微微点头。只要刘仹触到石阶,磕破点皮就成。他准备了鸡血,趁乱撒在刘仹脸上。
“父亲,您不信孩儿,孩儿唯有一死以证清白!”刘仹撩袍起身就往石阶上撞。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宫人反应不及。但是,离刘仹最近的刘俶动作十分敏捷,他死死抱住刘仹腰身,高喊:“七哥七哥,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戕是为不孝!”
刘仹没有撞在石阶上而是被刘俶扑倒在地。刘仹下颌磕在青砖上,牙齿相碰咬掉一小截舌尖,鲜血立时涌出。
刘俶吓的哇哇哇乱叫,“七哥你怎么这么傻?有什么话跟父亲好好说就是,哪至于咬舌自尽?”
刘仹噗的喷出一口血。老天不开眼!怎么没一个雷把刘俶给劈死?他不光舌头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不难受的地儿。
郑喜顺也慌了手脚。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触柱怎么变咬舌了。事前准备的鸡血还有用没有?
崇贤殿门前乱作一团。冯嘉出来命人将七皇子抬进偏殿,又着人去请太医。
刘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长舒口气。明督主叫他做的事,他都做的妥妥当当。这样一来,他离太子之位只一步之遥。
……
“七皇子满脸是血,骇人的很。”燕凰玉和裴锦瑶身着夜行衣在马车里对面而坐,“就算伤好了,说话也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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