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安静静的病房，大家连说话都是极轻声的，这一声幽怨的怒吼，竟是从那躺了最少七八天未说出一个字的人口中发出来，着实惊了人。
连娇儿都从卓玥的身后伸出了脑袋，去看那人。
苏鸾却是最平静的。因为这个人让她想起了，在云州时，自己与初七曾经遇到过。那女子被纨绔折腾脊椎骨折。那会，她根本没有犹豫，在女子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送给女子一场解脱。
但，那女子是贱级。青楼女子。命都不是自己的。她果断的出手。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做感到心虚。更不会有什么不安。因为她早就知道了，那女子以后生不如死最后还是要死的命运。何苦受罪。不如早早去了投胎。
但是现在在面对这样一个壮劳力，她却不可能像当日那样果断。
其实在她心里是怜悯的，也是可惜的。也知道这男人和上回那个青楼女子一样，以后的日子同样的生不如死。但是这两个人情况是不一样的。
她平静的问，“你确实想死？”
那汉子哭嚎道：“是的，是的。我不想活。大夫，大夫给我一个痛快吧。”
苏鸾问玉谦，“他有家人吗？家人可来看过他？”
玉谦招来小吏，小吏立刻回答，“有啊，他婆娘孩子，老夫老母一大堆叔伯亲戚，一天都来好几拨。”
苏鸾道“麻烦你去吧他老父老母婆娘孩子都叫来。”
那汉子依旧情绪失控的哭嚎，“你叫他们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他们。我不想他们成天看我这个废人。”
苏鸾又问小吏，“我见他干干净净的，也没什么气味。都是你们照顾的？”
小吏老大不好意思的低头，“女侯我们好歹是吏，不做伺候人的活。”
玉谦道：“这里有粗使的护工。”
那小吏道：“这是他家里人伺候的好。婆娘就等于住在这里。现在应该是回家做饭去了。洗啊，伺候啊，都是他婆娘。好像他儿子也最少一天来一次。他老夫老母还昨天还来问，什么时候可以把人接回家。”
苏鸾问那汉子，“你确定还是想死？”
汉子连脖子都无法动弹，只能哭道：“原来一家人还能指望着我挣苦钱，现在我不但挣不了钱，还要拖累他们。儿子要娶妻，爹娘要奉养，我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屎尿都要人伺候。我活着做什么。”
苏鸾点了点头，招呼卓玥，“你过来看看他。”
卓玥不解老师的意思，但还是走了过去，按照他的一套法子，给病人做了诊断。
苏鸾问，“这种伤情，若是到你手里。你怎么办？”
卓玥想了想，“我是不知道什么颈椎骨折这样的伤情。我会按照常规的治疗方法去治疗，多开些一些调理的方子，每天会给他施针。”
苏鸾问，“那你是不是会告诉病人，你能治好他。只是时间问题。”
卓玥点头：“我一直这么想，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有自己放弃的病人。”
玉谦笑道：“这位卓大夫，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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