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门锁完好，里面的东西，似乎也没少，何青衣熟知嫁妆清单，看了几眼，就带着琉璃琥珀出来了。
三人回了乐志斋的正殿，信义公主倒是醒了。
何青衣进去，请了安，就问，“公主，你昨夜可听见什么了？”
信义公主正梳头呢，看了一眼镜子，说，“听见一个侍卫跟一个宫人的声音，就在库房拿一带，后来，他们就往东边去了。”
乐志斋穿过御花园，东边就是绛雪轩。何青衣心想，要么，是秋辞的人吧，路过的时候，发出了什么动静，吓着信义公主了。
“应该是华贵人的人，”何青衣笑，“为了公主的婚事，他们可能去宁妃那里回话呢，不碍事。”
信义公主听了，也不放在心上了，宫里的门路上锁的事，她一概不知道。听说是对面绛雪轩的人，也就不多问了。
“今日就是元宵节了，”何青衣问，“公主还有什么缺的嘛？”
信义公主想了想，说，“本宫想去黑火门上看看，他们说，京城最美的灯火，就在那里。本宫走前，想看看京城最繁华的样子，日后去了鞑靼，心中也有个念想。”
“好，”何青衣赶紧应下了，黑火门上的人，越多越好，“奴婢去问过皇上，既然是公主想去，皇上应该会答应的。”
“那就麻烦李姐姐了，”信义公主已经有几分公主的派头了，
说话间，春令倒是来了，听说库房有动静，她也去查看过了，才进了卧室。
“李姐姐也在啊，”春令说，“库房似乎没什么事，东西都齐全。”
“嗯，”何青衣笑，“信义公主想去黑火门看灯火，这事，我先回去跟皇上商量一下，你陪陪公主。”
春令点点头，就送她出去了。
库房有动静，春令倒是不怀疑内贼，毕竟，宫里的东西，想运出宫外，几乎不可能。就算东西流落民间，谁也不敢名正言顺地拿出去用。至少，当铺就不收皇宫出去的东西。
只是，春令也听说过乐志斋的闲话。
朱希真住了乐志斋的时候，秋辞就曾派人，去她窗口说些吓人的鬼话。宫里到了夜里，四处都要下锁，只有乐志斋和绛雪轩面对面，隔了个御花园，彼此能够相通。
秋辞若是见了朱希真，心里受气，就会让手下宫人太监，去她窗下吓她。春令觉得，这是朱希真发疯的最大原因。她那么受宠，压力必定不小。夜里再休息不好，时不时听见动静，自然会疯。
所以，信义公主说库房那边有动静，春令就有些想追查这事，教训一下秋辞。害人性命，心也太狠了一些。
其实，朱希真发疯的直接原因，却是苏秋水的丹砂。朱希真九月小产，一方面跟太后一直给她下药有关，一方面，跟苏秋水的丹砂煤块有关。
京城九月，正是天高气爽的时候，可朱希真畏寒，到了夜里，总觉得乐志斋里很冷。所以，琉璃和琥珀一早就在她的卧室，备下细煤。到了夜里，就给她点上。
朱希真觉得室内暖和了，早上起床也舒服许多，在屋里也能穿着单薄美丽的衣裳，就越发愿意用细煤了。
结果，各种因素加到一起，九月刚有的身孕，九月底就小产了。她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京城的天气又开始进入深秋，乐志斋的细煤，就用的更多了。
她小产的时候，邓云鸿只是白日来坐坐，晚上并不宿在乐志斋。所以，煤块的事，邓云鸿没事，朱希真却疯了。
事后，邓云鸿知道了煤块的事，心里很窝火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可能也受累了。苏秋水在煤块里下毒，这事害了朱希真不说，邓云鸿如果常来，发疯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对苏秋水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只是，春令远在西五所，虽然有宫人跟她说秋辞吓人的事，她又如何知道煤块的事呢。只以为，是秋辞为人不厚道，吓疯了朱希真。
春令跟信义公主说着话，就把话题又引到昨晚的事上来了。
“公主，您昨晚看见的，可能不是宫人和侍卫。”春令故弄玄虚。
“不是宫人和侍卫?”信义公主一愣，“那是太监了？”
春令笑的有些诡异，“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啊！”信义公主马上尖叫了，“你，你是说……”
春令看了一眼外面，低声说，“这屋里原来住的朱贵人，公主进宫前的一日，才没了。琉璃和琥珀，也是她原来的丫鬟，只怕……”
她这么一说，信义公主吓的魂飞魄散，死也不敢住下去了。
“公主，”春令说，“你也知道宁妃那人……您要是不住，她又得给您腾屋子找地方，您觉得……”
想到张留仙恶声恶气的模样，信义公主有些气馁了，找她换屋子，又说不清理由，岂不是自讨没趣。她又不能说，乐志斋里死过人，所以她不敢住。这后宫，哪里没死过人啊。
春令见她气馁了，就说，“要么，臣妾留下来陪公主过夜，就说公主不习惯陌生的地方。”
“真的?”信义公主喜出望外。
“嗯，”春令点点头，她想趁着夜色，晚上抓了秋辞的手下，问出真相，让秋辞长点记性。
“那个朱贵人？”信义公主问，“她是在这里……”
“不是，”春令笑，“这倒不是，她在西边的宫殿没的，跟这里没关系。只是，她在这里住习惯了，回来的话，只怕想来这里看看。”
信义公主吓的，又是一声尖叫，这会儿，她要跟春令形影不离了。
琉璃和琥珀，在门口倒是听见春令的话了，只是，春令这么说她们小姐，她们心里自然有些不愉快。
可说到底，朱希真是的的确确死了，尸骨都已经烧成灰了，孤零零摆在净乐堂里，就等着家人来领了。
回想起进宫的时候，也不过短短九个月的时间。如花一般的美人，香消玉殒，这会儿早已天人永隔。只是，她的死，对后宫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拔了个眼中钉，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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