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难道还想效忠他吗？”藏云质疑，“我带出去的士兵有五千人，现在还剩下多少？一千？五百？”
有一个小将忍不住说:“蒙斡皇子已经把他们全都……”
不能用“杀”来形容，或者“折磨”两个字比较合适。
蒙斡想要炼制鬼兵，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士兵都成为了他的试验品，可惜全都失败了。
“呵。”藏云轻笑一声，充满了嘲讽，“蒙斡皇子……”这一声皇子充满了讽刺，“他让我用五千人突袭燕猛军，燕猛军的大本营有十来万人，你们说，他难道不是存心要我去送死吗？”
没人敢反驳，因为蒙斡这件事做得着实不好。
“我手下回燕猛关，他竟然还不肯凯城门，看着我被敌军俘虏，也不愿意交赎金让我回来。对我尚且如此，倘若明日你们出城杀敌，无力抗衡，你们觉得他会管你们的死活吗？”
藏云跟蒙斡一样是皇子尚且如此下场，底下的人不由觉得心寒。
要是他们不能击退燕猛军，蒙斡肯定会杀了他们的。
“现在燕猛军就在燕猛关的城门之下，你们还打算效忠这个通敌叛国之人吗？！”
藏云一字一句都戳中了西戎士兵的心坎，他们是西戎的战士不假，他们自幼就被灌输要向西戎效忠的说法，愿意为西戎抛却了性命。
可是让他们杀敌而死攻占领土而死，他们是光荣的，让他们被蒙斡折磨死，那是极其不愿意的。
这大约也是每个战士心想的。
他们集体倒戈站到了藏云那一边，在藏云的指示下他们费了一点力气抓获了蒙斡。
马上就要进入腊月了，到时候大雪严重的话会封山，雪山也岌岌可危，要是不走运，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雪崩。
按照惯例，后勤部队会在这个时候最后送一次大批量的军饷，然后等到明年开春路好走了才能送新的军饷进来。
这次前线要打战，需要的军饷更多，后勤部队不得不花大力气筹集更多的粮食棉衣送进去。
既然前方要打战，后头的人自然要勤俭节约一些，哪怕心里不乐意表面上也要做做样子，不能让天下人觉得前头打仗呢，可是那些人不知道担心，依旧在哪儿享乐。
可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非要说既然前线在打仗，那他们在后头更应该热热闹闹的，过年祭祖什么也要做得更加风光，这样让祖先知道、也让天下人知道，大燕国力强盛，国库丰盈。
要是穷酸的过了这个年，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大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到时候消息传到前线也不好听。
因此，要给前线的人送足够的物资，京城的人也要过个风光的好年。
而说这话的人正是皇上最近的新宠宋婕妤。
这个宋婕妤上了些年纪，二十出头才入了宫，不过因着这年龄倒是比平常的美人更添了几分风韵，让皇帝痴迷不已。
听了宋美人一句话，皇帝深以为然，觉得不该勤俭过年，应该好好过才对。
“而且啊皇上，您明明下令让他们年关前打胜仗收复燕猛关的，现在都快到腊月了，他们可还没办到呢。”
年关这个词比较模糊，腊月就是年关到了的意思，可是时间上确实紧迫了点。
皇帝难得的为他们开脱，表示他们也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宋婕妤撒娇道，“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就丢了这么多城池，却不能用两个月的时间收复，要我说，该罚才对。”
“现在皇上您不罚他们，还这么嘉奖他们，他们不知感恩……”宋婕妤嘟囔道。
“那美人你的意思是如何呢。”皇帝笑呵呵道。
宋婕妤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拍手笑道:“这还不简单，给他们下死命令，让他们务必打胜仗。”
皇帝摇摇头，这样不妥。
宋婕妤思量一会儿，又笑道:“皇上你就是太心软了，要按妾身的意思，有什么比在这时候打了胜仗更值得庆祝的？”
“让他们打了胜仗，我们过个风风光光的好年，让天底下百姓安心，这不是极好的事吗？”
这个说辞让皇帝更加接受一些，宋婕妤拉着皇帝那苍老的，枯燥的手撒娇笑道:“皇上，妾身听闻皇后正在下令命后宫节衣缩食，要为前线的战士送物资呢。”
她眼睛一横:“前线战事再吃紧，大燕哪里就这么穷酸了，还要后宫节衣缩食，说出去怪丢人的，要百姓笑话。”
宋婕妤耳朵上硕大的赤金耳环一晃一晃的，在她涂抹看厚厚的脂粉的脸上映下璀璨的光影。
“皇上……”她跪在皇帝脚下拉着他的衣服撒娇，她匍匐在皇帝膝盖上，“大燕国力强盛，几十年来的休养生息明明国富民强。尤其圣上您英明睿达，将大燕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皇后他们提出节衣缩食，显得大燕国库好似多么空虚似的，实在是其心可诛！”
听到皇后这两个字，皇上确实脸色有些变化。
不知道何时起，他与皇后竟然生了很大的嫌隙，皇后的每一件事好像都在与他作对。
譬如说他要分别给曲长靖和孟鸢清做婚事，皇后非要保两个人的婚事。
譬如说他要让燕凝潮平起平坐，皇后偏要进言让燕凝潮屈居于曲长靖之下。并且美名其曰:燕凝潮心高气傲，若是让他与曲长靖平起平坐，他必定不服曲长靖，两个人早晚会不合。
现在节俭过年，削减年例这些事也是她提出来的，虽然皇上第一时间觉得很好，可是静下心来又觉得怪怪的。
现在宋婕妤这么一说，他总算知道哪里怪了。
这么做未免小气了，虽然前线战事吃紧，皇室缩减开支是惯例，可是为什么要按照惯例呢？明明大燕国库足够丰盈，明明大燕的军队足够的强大。
他想起之前韦济宁说得话，其实他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大燕边境和平了太久，武将没有事做，只是驻守边关只能得到军补，哪里有起了战事上阵杀敌之后封官加爵来得好呢？
于是，随着冬日里最后一批军饷送到的，还有皇帝又一封命令他们打胜仗收复燕猛关的圣旨。
这次，皇上还规定了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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