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玉姝嘁一声,“杀了我?”
霍洵美要真为了口舌之争而对谢九郎痛下杀手,那他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玉姝也想看看,霍洵美究竟是人是鬼。
百里极神情凝重,“九弟,你别吊儿郎当的不在乎。襄王买凶刺杀你才刚过去没几天,你这么快就忘了?那刺客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呢。我觉得霍洵美那老小子不大地道,保不齐也能做出雇凶杀人的事体。”
百里极一副如临大敌模样,谢九郎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说:“十一哥,你放心,他杀不了我!”
“九弟,性命攸关……”
谢九郎截住百里极话头,洋洋得意的言道:“波若大师说了,我有九条命!死不了,死不了!”
“波若大师真这么说的?”百里极将信将疑,偏头望着谢九郎。
“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谢九郎扬起下巴,跟小猫阿豹不服管教的时候一样样的。
百里极被他此时神态都得噗嗤一声乐了,打趣道:“要我说,不是你有九条命,是你府中护卫有本事。他们各个都是高手,保护你一人绰绰有余。”
“那是,他们都是我东谷好儿郎!”谢九郎挺直腰杆儿,与有荣焉。
“待会儿,我还是跟楼弼知会一声,叫他早做准备。”百里极沉声说着,不忘数落谢九郎:“你来在京都没多些日子,树敌倒不少。惠妍公主、襄王、这又多了个霍洵美。我要是你阿爹,准得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
谢九郎哑然失笑,反问一句:“算账?”
百里极神情一凛,非常认真的说:“算账在我们家就是罚跪、抄书、练拳、扎马。”
谢九郎了然的点点头,“哦,就是你犯了错,你阿爹惩戒你的各种手段。”
百里极轻轻叹息,故作老成的说道:“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说是惩戒,其实就是逼着你成才呢。要我说,你阿爹是用心良苦。”
事实如此,百里极没的反驳。他的武功底子就是算账算出来的。
谢九郎话锋一转,沉声说道:“十一哥,有人想杀我不假,但我也有你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患难与共,还有四鼓,琉璃,都对我真诚相待。所以说,相生相克,善恶同在嘛。”
百里极被谢九郎夸的有点儿飘飘然,笑着怨怪道:“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忽而神情肃然,又道:“霍洵美怎么跟襄王搅合到一块儿了?”
关于这层,玉姝也觉得奇怪。明明不相关的两个人,毫无征兆的成了至交朋侪,怎能不叫人生疑?
“可能襄王想从霍洵美那儿得到些什么吧。”玉姝犹疑着说道。
“霍洵美肯定也有目的,要我说,他俩就是各取所需。”
玉姝默然。
百里极说的没错。霍洵美明知道襄王行止不端,还与他结交,肯定有其目的,绝不会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至于需的什么,取的又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极和谢九郎走了一会儿,越走越饿。他扭头瞧见旁边卖胡饼的摊子,乐滋滋的说:“九弟,我请你吃胡饼。”
由于霍洵美不请自来,搅扰的他俩吃个半饱就匆匆离开。百里极一说胡饼,玉姝暂且抛下杂事,点头如捣蒜,直说:“好好好。”
百里极把狗链递给谢九郎,叮嘱他:“我去买,你在这儿等着。”说罢,揉揉阿豹大脑袋,“你乖乖守着九弟,要有坏人挑事,你照脖子咬!”阿豹听话的挨近谢九郎,神情肃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家胡饼摊在靖善坊北街摆了二十多年,从祖父辈一直做到现在,孙子辈跟随父辈从和面学起,到他能独个撑起一个摊档,少说也得七八年。祖孙三代传承的不止是手艺,还有对味的追求与执念。
玉姝望着身着短褐,忙前忙后帮阿爹打下手的半大小子,眼眶一酸。
于寻常人而言,代代相传的是技艺,也是生存的能力,更是生生不息,永存永续的精神。帝王君主,亦是。
玉姝此刻真正理解了父亲死后,祖父为何终日怏怏不乐。也许并不全是追忆亡魂,更多的是对何人承继江山感到迷惘与无奈。
在他心目中,没有第二个比父亲更适合的人选。父亲一死,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慌乱与无助。赵矜那时,将赵昶的死全部归咎于祖父和赵旭。她对祖父只有怨怼甚至可以说是怨恨,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理解与宽容。
失去父亲和失去儿子,哪个更痛?玉姝至今仍旧不得而知。或者,心灵的伤痛无法对等而言,不能单纯都说谁大于谁,但是祖父的懊悔却是磋磨他神智的始作俑者。
赵矜只顾自己的忧伤,不懂也不愿去体谅祖父内心的纠葛与煎熬。现而今,她懂得祖父的苦楚,也懂得立赵旭为储君于他而言,多么艰难。却是为时晚矣,她再没机会跟他并肩走在宫廷甬道,听他讲集贤殿檐角上蹲着的走投无路。
时光匆匆,一去不复返。所有让人伤怀,让人欢笑的珍稀旧事,只在记忆中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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