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翁和华先生一见冬瓜糖便食指大动,一人一朵吃的欢畅。玉姝便与他们闲话家常。
他俩果然如玉姝所料,清早就去延平门凑热闹。
“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迎春也办的这样繁盛。”华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能的他赞许,那排场必定不小,“不光扮作春娃、春燕的艺人服饰华美,就连酒店茶楼的讲唱艺人,都比别处更胜一筹。”
华存提到讲唱,玉姝随口问道:“华先生可曾去过坊中的得月楼?那里专门请来菊部头讲唱变文,我去听过一次,确实不错。”
说起菊部头,华存眼目一亮,“想不到谢郎君竟会对阿选青睐有加。她亦对郎君所做《元宵》赞不绝口。”
“阿选?菊部头名选?”玉姝低声反问一句。
选,择也,亦作万。
与她气韵刚好契合,妙哉!
“名选字鉴。”华存补充道。
“华先生与菊部头相熟?”不熟也不会直呼菊部头为阿选。玉姝有此一问,是想探究华存与菊部头的关系。
算算年纪,菊部头或许是华先生的徒儿。如果师从华先生,做讲唱艺人未免屈才了。
华先生闷闷“嗯”了声,执起杯盏自顾自喝起来,貌似不愿多谈。
玉姝也不强逼,转而问拙翁,“我听下人说,有艺人扮作春娃送春桃,未知拙翁得了几个?”
拙翁拈须笑道:“得了几个?老夫我连个豆子都没抢上,那春桃更是只有眼馋的份儿。”被他这一调侃,华存也乐不可支,道:“喔唷,我与拙翁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哪里还抢的动啊?”
话音未落,书房里又是一阵大笑声。
玉姝研读拙翁《君策论》时,想象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倔强老丈。真正与他相处,发现拙翁为人亲善,风趣可爱。尤其他说话时,颌下稀疏胡须也跟着微微颤动,最是活泼。
笑够了,拙翁却将话锋一转,“大皇子殿下的仪仗竟与帝王相差无几。”虽然语带调侃,玉姝却从他话中听出些许别样意味。
这是赵尧第一次以皇子身份主持迎春仪式,讲究点没错,但若因此令人产生反感,或是被言官揪住小辫子加以弹劾,太常寺或是礼部也得担责。
玉姝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滑过。温热水汽袅袅,好似一团烈焰,灼烤指尖。
拙翁此言,究竟何意?
玉姝暗自忖量,却始终不得要领。
百里极端起茶盏啜了两口。他想不明白为何拙翁总是话里有话,好像是在给谢九出难题,又或者是在向谢九暗示什么?这种话他接不上,也轮不到他接。只能在边上喝茶吃点心,看谢九如何应对。
玉姝含笑道:“劝耕务农乃是国之根本,隆重其事也并不为过,对吧,拙翁?”
这显然不是拙翁想要的答案。
拙翁目中无波,干笑几声,端起茶盏便不再言语。
眼见就要冷场,华存赶忙挑起话头,“谢郎君,望果鼓曲可有构想?”
玉姝从旁拿过曲谱,道:“哦,这是初稿,请华先生过目。”
“这么快?”华先生惊诧,接到手中,细细翻看,一边看,一边在桌上打着节拍。
看到一半,华存连声道:“好好好!”欣喜的抬眼望着玉姝,感叹:“此曲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作啊!”
玉姝谦逊笑道:“谢九愧不敢当。不过,也请先生恕我卖个关子,器乐合奏部分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完整呈现。”
“中原与吐蕃乐器融合,确实艰难。然则,谢郎君此曲,当真让人万分期待。”华先生合上曲谱递给玉姝,情不自禁的夸奖:“谢郎君可谓是天纵之才!”
“华先生谬赞。”玉姝端起茶盏浅浅抿了抿,目光瞟向百里极,见他只顾喝茶,不吃点心,以为他当着华先生和拙翁面前放不开,便说:“十一郎,等阵你要仔细品尝我府中春饼,看与南齐制法有何不同。”
百里极还在琢磨拙翁究竟是何用意,听见玉姝唤他,忙回神,应了声:“好。”
四人又闲话片刻,就听莲童在外禀道:“郎君,酒席已经备好,可以入席了。”
玉姝站起身,“诸位请随我来,今日席面摆在花厅。”说着,就往外走,拙翁对华存道:“我与谢郎君还有话说,先生与百里郎君去花厅稍待片刻,我们随后就到。”
诶?
玉姝不解的看向拙翁,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吩咐莲童先将华存和百里极带去花厅。
从拙翁甫一见到谢九就语带双关,这会儿,不知他又要说些什么。
人老尖马老滑。百里极怕谢九吃亏,可又不能留下陪他,转回头,目光在拙翁和玉姝面上游弋数次。无奈之下只得与华先生出了书房。
玉姝重新坐回拙翁对面,问道:“未知拙翁有何见教?”
拙翁并不急着言语,自顾自端起茶盏,盯着茶汤上零星浮沫良久,才道:“谢氏于东谷地位举足轻重,若小友与大皇子殿下无甚渊源,也不会来在京都,趟这浑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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