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钏亟不可待的小跑回后院,把这好消息告诉给茯苓她们,好叫她们安心。
花医女望着银钏欢悦的背影,心情颇为沉重。
命保住了不假,可这一箭损伤心脉,小娘子以后断不能大喜大悲,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人这一生哪能风平浪静,全无波澜?她还是个孩子,以后的路长着呢。花医女转头看向双目紧闭的玉姝,幽幽叹息一声。
日上三竿时,高德昭小心翼翼抱着阿豹在外间等候。
张氏、封石榴还有秦王三人待在里间。
秦王垂首站在窗前,盯着窗棂上条条木纹,默然不语。脑海中来来回回翻滚的都是花医女哽咽着对他说,“方才,小娘子不住的喊‘父亲、父亲……’”,秦王喟叹,此生他亏欠玉姝的实在太多了!
张氏坐在床沿儿,望着玉姝那张惨白小脸儿,心如刀绞。碍于秦王在侧,张氏不能哭,只得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诶?玉儿怎么还没醒?”张氏扭转头,小声向立在身后的封石榴发问。
封石榴抬手轻轻搭在张氏肩头,安抚道:“花医女都说无甚大碍了,你就放心吧。再说,玉姝这可不是小伤,多睡会儿,补元气。”
是这么个理儿。张氏点点头。
封石榴还想再劝几句,就听玉姝声如蚊蚋,道一声:“父亲……”
醒了?醒了!醒了就没事了吧?
张氏激动万分,一把抓住封石榴的手,高兴的说不出话。
这一声呼唤于秦王好似天籁之音,旋风一般冲到床边,轻柔的执起玉姝指尖,“在!父亲在这儿!”触手冰冷,秦王心头一颤,又再握紧几分。
玉姝望着遽然间出现在眼前的秦王,片刻失神,面前这个自称是她父亲的陌生人是谁?她的父亲去哪儿了?
愣怔间,剧痛由胸口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痛的玉姝无法喘息。
虽然痛,却远远不及堇汁之痛。
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闯入玉姝脑海。
是了!堇汁!所有记忆霎时归位。她不再是南齐千金郡主,也不再是镜花庵赵娘子,现在的她是东谷秦王的女儿,谢玉姝。她与张氏同住永年县,后又来在凉州城。
她原本要去别院见秦王,刚走出门口,没等踏上马车就中了冷箭。
汤隽!一定是他!
中箭之后,她见到了父亲。父亲与她说了许多话,还有、还有波若大师……
可是,那一切都好像是梦。
倘若是梦,那梦也太真切了些。真切到如同身临其境。叫人分辨不出究竟梦是现实,亦或现实是梦。
在梦中,她好像答应波若大师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玉姝蹙起眉头,努力回想。
真泉寺!
波若大师叫她去真泉寺,而且要快!她要去真泉寺。玉姝想要掀开被子,手臂一滩烂泥似得绵软,根本不听使唤。
正在配药的花医女听见响动,几步来在床前。
张氏、封石榴还有秦王忙给花医女腾出地方,方便她为玉姝诊脉。
花医女三指搭在玉姝手腕,面上时晴时阴。脉象与她先前所诊,没有出入。关键在于看淡七情,长保澹泊。
秦王心情随着花医女面色不住起伏,生怕玉姝伤情有变。
半晌,花医女才道:“无妨,静心调养即可。”语调与平时无异,可秦王的心还是沉了又沉。隐约觉得玉姝的伤势并不太乐观。
趁着花医女诊脉的功夫,玉姝积攒了些力气,又唤一声,“父亲……”这一回,确实在唤秦王。
秦王忙俯下身,对玉姝故作轻松的笑道:“父亲在呢。渴不渴,想不想喝水?阿豹在外面,要不要看看它?”
玉姝无力摇头,闭了闭眼睛,“我要去……要去……真泉寺。”
真泉寺?秦王蹙了蹙眉,柔声哄着她,“好!好!等你伤好了,父亲带你去。”
波若大师叫她尽快,不能等!
玉姝急了,“不、现在!立刻!去!”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喊,可发出的声音却与蜻蜓振翅差不离。
秦王耐着性子,絮絮说道:“你乖乖听话,身子大好了,父亲一定带你去。你先歇一会儿,吃碗热粥再把药喝了。”
跟秦王说不通。
玉姝焦躁不已。她有心将这前后事体说给秦王知晓,奈何她虚弱极了,说一句话,就能抽空她浑身所有力气。玉姝越过秦王肩头,看向泪凝于睫的张氏。
张氏面色青白,双目无神,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玉姝既担忧又心疼,“阿娘……”她想问问张氏是否真的病了,话没到嘴边力气就用尽了。
“玉儿!”热泪终于滑落,张氏一闪身,来到玉姝跟前,“玉儿,你别说话,好好歇着。阿娘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你,你别怕!”
“是啊,我们都在这儿守着你。”秦王颤声承诺。
“不是!我要去、要去、真泉寺!”话未说完,痰气上涌,玉姝忍不住咳嗽两声。花医女怕她牵动伤口,忙为她摩挲前胸。
为何玉姝几次三番说要去真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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