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的安静,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顾冷星换了鞋,却是站在门口半天没动,也不敢抬头去看王慕安的脸。
“顾冷星,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吗?”
王慕安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上次深入毒枭组织他还可以理解,那毕竟是意外,可这次,她却是自己送羊入虎口。
而且,这次跟的是卖ying组织!那船上上去的男人都是图的是什么,是些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
上了船的,只要是女人,抓过去直接摁倒了就上。
她竟然瞒着所有人直接上了船,这样有多危险不说,还是完全没脑子的做法。
顾冷星身子僵了僵,下意识问了一句。
“什么话?”
王慕安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点了点头,一副想直接把她扔下楼一了百了的表情。
“果然,我平常认真和你说的你都没在意过,不记得是正常了。”
顾冷星心有点慌了,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银南那次,我就对你说过,无论任何时候,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你是完全没印象对吧?”
顾冷星抿了抿唇,她当然记得,当时她只觉得她太霸道,便也没那么放在心上。
况且,她这种工作,不拼命一点怎么能拿到独家资料,又怎么继续突破?
她也想好好地活,安安稳稳,可是现实允许她这样做吗?
不这样拼命,她怎么在这行做下去,不这样拼命,她又怎么才能实现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梦想?
但这些,眼前这个天之骄子的男人能懂吗?
“我记得,可是……”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你却从来没放在心上过。”王慕安截住她的话,缓缓道。
这句话,不再像是刚才那般的急切了,甚至眼睛里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仿佛从一汪透着愤怒的沸水,蓦然地就变成了平静吴波的大海。
是的,他从来都是淡定平静如大海的人,却因为这个女人在改变。
但他改变了又如何,他对她再好又如何,换来的又是怎样的回应?
连他的担心都可以完全不在乎,又何来的爱意?
原来,这才是她不肯答应他求婚的原因。
原来,只是因为她不够爱他。
忽然明白了这点,王慕安蓦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闭上眼就能不再看到如鲜血般淋漓的现实。
她不爱他。
从始至终,是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他自以为可以,却没想到,真的只是自以为。
“慕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没错,我不会因为你和你的约会改变这次的行程,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解释你或许也不会理解。”
他这样一个如帝王般尊贵成功的男人,她的三言两语,他哪里能够理解如蝼蚁一般生活存在的最底层的人生活?
为了生活为了梦想,她只有奋不顾身。
她不想只是成为依附于他的藤蔓,没有事业,没有自我。
眼下的自己,相比起爱情来,事业更能带给她安全感。
对,安全感,她一直追寻的东西。
他对她那么好,可却不知何时会变成其他女人的。她这样平凡得泯然于众人的女人,没有自信永远捆绑住他这样一个众星捧月一般的男人。
原来,她对于他们之间,是这样地没有信心。
心莫名地疼了一下。
“我不理解?”王慕安牵起嘴角,似是在苦笑,睁开的眼里流露出伤感,“是我不理解,还是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边,隔得那样遥远,不走近,就永远都只能遥望着。
时间久了,等的久了,或许就只剩下荒芜,剩下错过。
顾冷星没有说话,她想解释,但她真的无从开口。
“慕安,我今天有点累,要不,我们改天再好好聊一下,你看好吗?”
顾冷星说着,抬起手揉了揉额头。
船上那一番折腾本来就耗费了她太多心力,再加上最终什么都没捞到,白白费劲,心力本就很不舒服了。
现在真没太多精力去考虑其他的。
王慕安站在那里,没有马上回答,也没有转身,只一个背影对着顾冷星。
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王慕安,此时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单。
没有开灯,夜色透过窗户漫卷而来,澎湃地汹涌而来,将他们的呼吸都要淹没了。
天空中的星子,和城市美丽耀眼的霓虹,都被隔绝在外。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千里之遥,万里之距。
你不过来,我也不过去。
好半晌,王慕安仿佛叹了口气,又好像没有,却终是开了口。
“这个问题,你可以现在不回答,但我希望我们再次相见的那一刻,你能有答案。给我的答案,也是给你自己的答案。”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在他们之间的黑暗中平稳地传来。
这样的语气顾冷星并不熟悉,记忆里他不是外面传闻的冷漠样子,对她总是有着一种温暖。
可是为什么,这一刻,这一句话,她却觉得,他真的变成了传闻里的模样。
冷酷,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错觉么?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王慕安终于转过身,不再做任何的停留,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一眼,从窗户边踩着无尽的黑暗,沉稳淡定地经过了她的身边,然后拉开门,离开了。
连一声“再见”都没有留下。
在黑暗里,顾冷星直直地站着,眼睛盯着窗户,空气里,王慕安身上留下的味道隐隐约约地在空气里起伏,飘过她的鼻端,又迅速隐去。
她想再多闻一点,于是想去追逐这味道,可却是怎样都追不到。
心,莫名地狠狠疼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上面戳了个大洞,血汨汨地流出来……
她慢慢地蹲下身,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将自己埋在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给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
喉头一哽,肩膀耸动。
黑暗里,泪水决堤。热热的流在膝盖上,濡湿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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