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四叔不是说刘郢客惫懒顽劣,不堪大任吗?”
“正好,寻找葛婴后嗣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朕封他为采访使,不止寻找忠良之后,同时也巡查天下,采访民风民情!”
刘交顿时大喜,他家老二如今被长安城这个花花世界迷的睁不开眼,一改从前那种勤学好问的样子,终日流连青楼酒肆,属实是让他操碎了心!
但这样其实也好。
毕竟他还有刘僻非这个长子,其余诸子顽劣一些,也免去兄弟相争。
不过顽劣也要有个度,如今有个正经事,他也算是稍稍放心。
因此,刘郢客自然是满脸不情愿,直到他牵着的那个小孩用力摇了摇他的手,他才慢悠悠的走过去拱手说道:“臣,遵皇帝陛下之命……”
刘盈的目光顿时被那个约莫五六岁,梳着牛角辫,有些地包天的小孩所吸引。
难道,这就是那个谁……刘盈半蹲在那个小孩面前:“你的名字?”
许是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杀气,亦或是他身居高位本就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和霸气,再或者他以往的事迹在刘氏子中可以令小儿止啼……
反正不管怎样,那个小孩顿时缩在了刘郢客身后,瑟瑟发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刘交见状轻轻皱眉,陪着笑脸说道:“这是我的五孙,刘戊,今年不过六岁,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陛下勿怪……”
他边说,伸手将刘戊拎了出来放在刘盈面前,黑着脸呵斥:“快叫人啊,这是你皇帝伯父,平日里不是总念叨着要像你皇伯父那样做个有用之人?怎么见到了真人反而害羞起来了?”
刘戊……刘盈暗暗点头,看看那个紧张到噙着两包眼泪的小孩,又看了看那个肥头大耳却满脸谄媚的刘鼻,不由笑了出声。
今天,真算的上是二五仔大集会!
………………………………
夜色将暮,长乐、未央两宫的彩灯次第亮起,灯火通明,直如天上宫阙。
未央宫椒房殿,一场每年惯例的家宴散去,诸如刘喜、刘交这样的诸侯王趁着宫中尚未落锁,纷纷自宫中而出,准备回家之后再和自己的儿孙团聚,吃一次真真正正的年夜饭。
长乐宫中,家宴散场返回寝殿的许负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和卢虞、臧儿以及安茗茗挥手告别,一拐入通往长宁殿的廊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去,有些疲惫的垮下肩,慢悠悠地踱进自己的居处。
卢虞、臧儿和安茗茗是年龄相当的女孩子,精力旺盛,话也投机,相比之下她比那些人年长十岁有余,阅历、年龄的差异,使她很难对三个女孩儿津津乐道的话题感兴趣,应付些仪式感十足的家宴之后,卢虞等人依旧精力旺盛,但那种乏味和无聊却让她觉得浑身疲惫。
许负有些怕冷,因此冬日里除了供暖之外,寝殿中还点燃着几个火盆,走入殿中,暖暖的如沐春风。
她慵懒地卸了夹袄、曲裾,换掉鹿皮靴趿上一双软绵绵的拖鞋,俏盈盈地坐在镜前开始卸妆并摘除满头珠翠。
下一秒钟,她的目光渐渐凝滞。
镜中的自己眉目婉约,柳眉星眸,桃腮菱唇,依然艳媚如花,月白色衬裙内绯红色的胸衣裹着花了许久功夫才终于挤出的丰满胸脯,裂衣欲出,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许负轻轻叹气,青葱般的手指抚摸着柔软粉腻如天鹅一样的脖颈,她的身体依然娇媚迷人,那双杏眼星眸依然有着蛊惑众生的魅力,可是还能有多少青春岁月?
过了今日,又长一岁……
长安城中阖家欢乐的喜气和不时传来的爆竹声,让她觉得有些落寞、空虚,往昔向往追求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厌倦了,即便是搁置在梳妆台边的财报也不能让她提起兴趣。
“哎……男人!”
她将这一切归罪于刘盈之后,心情渐渐变得舒畅,有心拿起财报看看自己去岁赚了多少钱,但依旧有些懒洋洋,不想动弹,只想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毕竟皇家规矩多,从三天前就有着一大堆的祭祀活动要参加,她们这样的宫妃基本上是从凌晨两三点开始梳洗打扮,直到晚上九点十点才能回到寝宫。
所以,她此刻的困意,不仅仅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不过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许负好不容易卸妆完毕,准备换上睡衣的时候,门口她的那个贴身婢女春桃急匆匆跑了进来。
难道是……许负压下心中期待。
“夫人,窦夫人来了……”
于是,当窦漪房聘聘婷婷走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瘫在贵妃榻上,意兴珊的许负。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
窦漪房和许负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突然捧腹大笑一会,坐在许负身侧,伸手抓过许负的手腕,开始把脉:“家宴上我见你脸色有些不好,故此特意过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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