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闲寻白鹿眠瑶草，暗摘红桃去洞天。时向人间深夜坐，鬼神长在药囊边。
……
因为一个蛊棺，陆压第一次结识了李固。
因为一个忽如其来的电话，陆压第一次与李固合作。
因为体育馆的游魂，陆压第一次被李固拥有的力量所震惊。
在和李固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觉得这个总是喜欢抱着书本的千年老鬼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陆压看着像木雕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李固，忍不住笑着说：“老鬼啊，你除了看书之外，就没有啥别的爱好了么，我看你应该是个千年书鬼，哈哈哈。”
李固头也不抬：“嗯，嗯，应该是吧。”
“不不不，叫你老鬼还不准确。”
“啊？”李固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桌上的书。
“《顽石斋手札》里面有一句话，千年老鬼谓之魅，你应该叫魅，哈哈哈哈……”陆压现在经常有一种感觉，和李固在一起时，没有防范，没有猜疑，有些像兄弟间的那种感觉。
“哦？”李固终于抬起了头：“那本书我读过啊，我怎么没有看到有这一句呢？”
说着，他站起身来去书柜里找这本书。
“老鬼，别找了，正好今天闲得慌，我们聊聊。”
“你有时间和我这个老鬼闲扯？说不准韩大小姐等会儿就下来找你了。”
“韩青回六分会去了。”
“她这么快就回去了？我完全不知道呢。”
“她的事情不能耽误太久，羌蛮约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确定你说的那个……是叫周冲吧，能解决这个事情？”
“应该没有大问题，周冲有这个能力，而且他手上有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那天就我没有来得及问你。”
“周冲有一小瓶羌蛮之血，平常也没有啥大用，不过配合咒术就能够解除羌蛮之约。”
“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鬼才晓得，他手上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找机会我带你去参观参观，呵呵。”
陆压点燃了一支香烟：“老鬼，我倒是一直想问你一个事情。”
“老陆，你不是无所不知么，哈哈……”李固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无所不知个P，我又不是算命先生！”陆压瞪了李固一眼。
“我看算命先生也没有你知道得多，哈哈，说吧，你想问什么？”
“老鬼，你是怎么学会密宗手印的？”
“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你是知道我在那里面禁锢了……那么久的时间。”
“嗯，可以想象，日子难过吧？”
“其实也还好，呵呵。”
“哦？”陆压露出了不相信的神情。
“我是被禁锢了，其他人……应该说其他鬼可以来串门儿啊。”
“我靠，居然还会有这种事！”
“有一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年，来了一个老鬼，生前是密宗的大师，和我很谈得来，于是我就从他那里学会了一些东西，包括密宗大手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从他那里还学会了啥？”
“一两句说不清楚，以后你会知道的，哈哈。”
“老鬼，你到底是个书生还是法师？！”
“老陆，我倒是想给你说个事情，以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说。”
“韩大小姐这次来府城，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嗯，这个我有所察觉。”
“那认为韩大小姐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陆压把烟头扔进烟缸：“协会里有些人，对我有所防范和猜忌，我感觉她这次过来的目的跟这个有关，不过我推测她本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人人都有一般难念的经。”
“对你有防范和猜忌？为啥呢？”李固迷惑了，在他心里面，陆压绝对是协会里面不一般的角色。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李固的这个问题，竟然让陆压陷入了沉思。
恍惚间，陆压似乎看见书桌上生出了一片惨烈的火光，忽而又显出一道五光十色的先天八卦图案，老鬼像是被这团火炙烤着，用凄苦的眼神望着自己。
“老陆！你怎么了？！”李固的声音一下子把陆压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陆压猛地打了个寒颤，竟然感到心脏在不由自主地砰砰狂跳了几下才趋于平静。他看了一眼李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转头望向了窗户外。
就这样过了几秒钟，陆压说：“刚才我走神了，想起了一些往事，很久以前的往事……”
李固并没有接着继续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老陆，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去沈涂那里吃饭那天傍晚发生的事情？”
“去沈涂那里吃饭……”陆压仔细回忆着。
“就是后来在公园里，一个女人，那个赤灵。”
“哦，哦，想起来了，和三个男人在一起的那个，当时我还有点儿奇怪，你怎么会和她认识。”
“哎，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有一年北方大水灾，她逃难过来，遇见了我和南霜。”
“我们想救她，可是她染的病太重了……最后还是我和南霜一起把她埋葬了。后来，我被禁锢在蛊棺那里的时候，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来过一次，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陆压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那天我见到她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她原来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难处，不论是她还是你我，也包括韩大小姐，或是别的什么人。”
听到李固说到这里，陆压沉默了。
“当时我想劝她离开，不要与你作对，可惜她不愿意。也许是她不了解你，也许是她有难言之隐。所以，我提前离开了，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也没有能力阻止你，但是我也不忍看到曾经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灰飞烟灭。”
“不过，我感到庆幸的是，你最终还是放过了她，我真的很感谢你，老陆。”
陆压问：“她叫什么名字？”
李固说：“小珠，她叫小珠。”
“老鬼，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走！”
“吃东西？”正在谈这么感性的话题，结果陆压却突然说起吃东西，书生气十足的老鬼在情绪上还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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