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跟阿弦对视一眼。
阿弦道:“安善说小典很怕那大恶人,他的失踪应该也跟那人有关,那大恶人是谁?只要让大人拿住他,又何必惧他害了小典?”
连翘道:“之前我来过府衙后,回去的路上有人警告过我。我虽不知背后究竟是谁,但有个人一定知道。”
不必连翘说,阿弦跟袁恕己心里都极明白那个人是谁。
王甯安。
果然,连翘道:“你们如果知道王甯安所做的那些事,就会明白,我为何对他如此深恶痛绝、无可容忍。”
将近子时,寒气袭人。
辽东的初春之夜,如同砚台里磨出来的漆黑浓墨又结了冰,冷酷决绝,暗夜无尽,行在其中,一不留神就会头破血流。
越过层层围墙,从极幽远的地方传来老鸹的凄厉叫声,连绵反复,如同哀唱。
更让连翘所叙述的,如一个让人骨子里战栗的真实的鬼故事。
小丽花的确是千红楼最低贱的妓/女,也如连翘所说,很能放开胸怀,几乎来者不拒,有人骂她天生下.贱,有人笑她生性淫.浪,但是极少人知道的是,她不计所有,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胞弟小典。
小丽花觉着自己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知道,小典跟她不一样,甚至跟其他那些流离失所孤苦无依的孩子们不一样,他会饱读诗书,接受教养,以小典的聪明,将来也一定会有个极不错的前程。
因为她把小典交付给了一个至为可靠的人。
这,当真是她这辈子所做的最无可饶恕的一件事。
所谓“兵屯”,便是指战时作战,闲暇无战事的时候,士兵们就如同百姓一样种田耕作,也可成婚生子,繁衍生息。
军屯的存在,让军队可以就地自给自足,军需供应上不必一味依赖朝廷拨放,因此兵员充足,兵力也能得以保障,十分便宜。
虽然士兵们来自地北天南,但一旦在军中成婚,便似有了家一样,军屯就如管理有序的城镇。
但这也需要一个英明能干的统帅才成。幸而苏柄临年逾六十,却是个老当益壮极有经验的将帅,自从他在豳州屯兵,才将豳州原本流寇四窜互相殴斗扰民的场面镇压下去。
最近却出了一件令苏柄临恼怒的事,他所信任看好的一名年青副将,逃走了。
袁恕己也有些震惊,“逃兵”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视为奇耻大辱,又因为之前连年征战,许多百姓被急招入伍,不免有些不适,曾发生过大规模逃逸的情形。
为杜绝这种行为,朝廷对逃兵的惩罚十分严厉,逃走的士兵若被追回,重则斩首,除此之外,连带其家中也要受到连累。
雷翔道:“何鹿松是苏将军的同乡,且为人机警能为,所以苏将军很是青眼,去年才在苏将军的主持下跟本地一名士绅之女完婚,六天前,他忽然失踪了,人说是逃回了南边的家乡。”
袁恕己道:“既然有苏将军为靠山,他在军中前途无量,怎会选择逃走自毁前程?”
雷翔道:“我也是这样想,苏将军因此气得旧伤都犯了,四处找寻都找不到,苏将军虽然不言,但至今未曾发通缉信令,只因一发此令,再也无法挽回了……何鹿松真是辜负了将军一番期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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