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天,质离觉得自己的耐性也差不多要耗尽了。
“你不吃不喝不醒,难道准备就这么睡过去吗?”
“我告诉你,你再不醒,我可能也要被传送走了。我走了,你一个活死人躺在这里,分分钟被那些人猿给撕吧撕吧吃掉。”
……
“那个纳米分析器是骗我的吧,它一定是试图杀死你的另一重人格,却把你的整个大脑给搞瘫痪了是不是?”
“又下雨了,哎,你这个一点抗性都没有的人,真的能这么心安理得地睡下去?”
质离已经在考虑要找个地方安置凌佐伊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艾普待多久,自从传送周期开始混乱,就没人再能够算得清楚自己的传送时间了。
地底总是传来隆隆的巨响,真怕有一天,整个地面都跟被凿空了的矿一样塌陷下去。
艾普上的人猿总量本来也不是很多,这次二度末日的降临,一大半的人猿都没能扛过异变的痛苦,直接死掉了。
而剩下的那些,也在这段时间里,被传送走了七七八八。
这种情形,最高兴的自然是土着。
多少年被压迫的痛苦,这一朝就要扬眉吐气了吗?
然而幸运这种事情,在末日的世界是很少存在的。
当所有的人猿都完成了异变之后,土着们迎来了他们的进化——也许应该说是退化。
质离亲眼看到一个土着长出了无法合拢在嘴巴里的獠牙,耳朵变尖,眼睛也吊起来,本来细细的尾巴变得粗壮起来,挥舞的时候呼呼做声,想必用来做武器的话,很是有几分战斗力。
四肢自然是粗壮了,指甲变得更长更尖锐,皮肤的颜色暗沉下去,像是陈旧的沙发。
如果说这些还不算可怕的话,那更可怕的,大概是心智的变化。
以前土着们小心翼翼地活在人猿的阴影之下,低眉顺眼,温和友善,如今的土着明显性情大变,变得更加好斗与凶残。
质离看到的那个土着当时就要来攻击他,鉴于他还背着凌佐伊,无法无这土着缠斗,质离发挥了他的固有优势——速度,轻松逃离了那个土着。
没有了人猿,却有了怪物土着,这个星球的安全性,一点都没有得到提升。
质离为要给凌佐伊找个安全隐蔽所的事,真是愁怀了心肠。
他每天焦虑万分,她却是无动于衷,眼睛都不睁一下,让他真是又气又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预感,我的传送期就是这两天了。你到底醒不醒?不醒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先把你弄死,这样也好过被那些人吃掉。”
没有回应,静悄悄的,质离叹了口气,拿出了一些胶囊塞到凌佐伊的手里:“虽然你们地球上的东西看起来更好吃一点,不过太占地方了,也不方便携带。这些胶囊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他将她的手指合拢,握了半刻也没松开。
她的手很凉,是那种几乎没有温度的凉,质离的心也有些凉了,他沉默了一会,自嘲地笑了笑:
“好像真的被骗了……你大概不会醒了吧……你的矩阵,看来也失去了效果,无矩阵传送,唔,我还一次都没有尝试过,居然有点好奇是怎么回事。”
他低声地说着,这个山洞里只有质离的声音,是唯一的那一抹生气。
当光阵出现在他脚下的时候,质离困顿地揉了揉眉心,无法自己控制的轮回,第一次让他心生厌倦之感。
抬起头,他准备最后看一眼那个无动于衷的姑娘,却看到她坐起了身,讶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胶囊。
然后,她也抬头看见了他。
凌佐伊起身,好久不运动有些腿软,不过她试图接近质离的态度还是让他欣慰的。
“没办法,我得先走一步了。现在艾普变得很危险,你自己要小心一点。还有,我会想办法来找你,等我。”
凌佐伊没来得及说什么,质离就在光影交错中化作了无数的星光。
这家伙,在胡言乱语什么?等他?到哪里去等,凌佐伊倒是想长久得留在一个星球上呢,但是那是做梦。
在灵魂沙漠的时候,在那个人告诉她如何回去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那股召唤的力量。
她知道,一定是纳米分析器想到了好办法,将那个占据了她身体的家伙给赶走了。
其实她在听到那个回去方法的时候就微微松了口气,别人不知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纳米分析器是绝对不会看着她坐以待毙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回去的召唤会来得如此迅速,更没想到的,回去的时间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要久得多。
其实她一直都在赶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路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她明明看到自己的躯体就在前方不远处,可是走啊走,走啊走,却始终也碰触不到。
也不知道在这种焦灼的痛苦中坚持了多久,她猛得脚下踩了一个空,自由落体时候风的呼呼声在耳边刮过,她堕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下落的时间又过去了很久很久,然后,她就狠狠撞进了一个实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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