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亲眼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死在咫尺，凌佐伊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一个看客尚且如此，那个亲自动手的人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里似乎是为了验证什么，杀人的手法也渐渐变得残忍，他在一次次的循环中杀红了眼，原本星光熠熠的眸子也在时间的流逝中蒙上了一层阴霾。
“看来这个循环的破解方法不是杀人啊。”纳米分析器边思考边喃喃，“我们得想个办法提醒他，换种方式才对。”
“换哪种方式呢？”
“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头绪。”
凌佐伊觉得它真是说了句废话，既然都没有办法，那就算真的吸引了谢里的注意，她又该提醒他什么呢？
其实从谢里走进那个屏障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回头看过凌佐伊一眼。
那个孩子之前也对凌佐伊的存在置若罔闻，想必在屏障里面，是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的。
可是就在这时，忽然谢里微微转过了头来，他清瘦的脸颊上还抹着几行血迹，手中刚刚失去生命迹象的孩子落在地上，像之前的每次一样消失了踪影。
下一个孩子就要出现了吧。
凌佐伊记得这个间隔大约是在十秒左右。
谢里看着她的目光就像他可以看到她一样，也许他真的可以吧。
但是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做，也不像是要传递任何信息给凌佐伊，当凌佐伊试图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异样来时，他忽然扭头头也不回地朝着天地交界处飞奔而去。
“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
因为对对方的不了解，凌佐伊跟纳米分析器都无法预测谢里接下来会做什么，好在他在他们的视线里，始终看起来很清楚。
孩子在往这边跑，谢里在朝着孩子跑，很快两人就在一个地方相遇了。
像之前的每次一样，对话，流泪，杀戮。
当解决完这个之后，谢里仍旧是朝着前方跑去。
在他的身影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之前，他遇到了五个孩子，也杀死了他们五次。
最后他终于消失在了凌佐伊的视线里，即使是可以看得更远的纳米分析器，也表示自己再也无法看到谢里在哪里了。
视线中现在变得空空如也，除了依旧呼啸不止的狂风吹露出了更多的血色云层，凌佐伊在等了十分钟后，连那个孩子的踪迹都没有再看到。
本来，孩子就是这个执念中的唯一活物，唯一可以破解谜题的人。
现在他不再出现，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谢里一定是做对了什么。
纳米分析器倒是不太同意这个观点：“我看未必，也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两个还是在继续相遇，然后谢里又杀了他，然后再往前，再遇到，再杀……”
“照你这么说，这个死循环永远无法打破，那我们岂不是再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我觉得你应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一次凌佐伊坚定地反驳了纳米分析器：“我不这么认为，只要是执念，就一定有它的成因。我并不觉得谢里是个愚蠢的人，他往前面去，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做。”
“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信任他了？”
“因为我对活下去这件事情还是抱有希望的。”
纳米分析器就说：“挺好，思想比以前要坚定一些了。”
难不成这还是它对她的考验？凌佐伊真想吐槽它几句，不过也亏得有纳米分析器在，她一个人站在这诡异的狂风里，看着眼前荒凉衰败的场景，还能如此平静。
天空越来越红了，就像那些被杀死的孩子的鲜血都泼到了云层上一样。
这满眼的红色太让人压抑了，凌佐伊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几秒。当她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天地交界处忽然发生了奇异的转变。
翻滚的巨浪打到了染着血色的云层，那红色就晕开在水里，渐渐消淡了。
凌佐伊看了几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巨浪从谢里消失的地方翻卷了出来，那谢里到哪里去了？
可惜这个问题实在不容她多想，几个眨眼之间，那巨浪已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
纳米分析器大喊一声：“不好，快回潜水器上去。”
凌佐伊现在身体的反应都要快过她的思维了——或者也许是纳米分析器提醒她的同时操控了她的部分动作。
反正等到她回味过来纳米分析器的那句话，人已经跑开了五六米远。
本来她从潜水器上下来，也就没有走远，以她的速度，转身回去，也要不了几秒。
可是那个巨浪的速度更快，她刚刚打开舱门扑进了潜水器，就感觉背上一湿，一股灼烧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舱门及时的在下一个浪头打来之前关闭了，凌佐伊喘着气将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因为刚才纳米分析器已经告诉她，沾染到了她背上的是一种强酸。
强酸？
凌佐伊弄了几瓶水出来，边冲洗自己的后背边透过船体去看外面，之前看到过的场景又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混合着食物残渣的胃液在潜水器的外壁上舔舐，熟悉的半个人型生物隔着船壁与凌佐伊面面相觑。
“谢里打破了这个执念。”到了这一步，凌佐伊已经完全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人呢？”
“他跑了那么远，要跑回来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如果他不回来，我也无法驾驶这艘潜水器离开啊。”
“有我在，你怕什么。”纳米分析器被看轻了很不高兴，“现在你到主控台那里去。”
“咦，你还会驾驶这种潜水器？”
纳米分析器更不高兴了：“废话，我有什么东西是不会驾驶的？在地球上是因为你们地球科技太落后了，你也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交通工具，我才没有发挥机会的好不好？”
感情这还是她跟地球的错了？真是科技贫困星球限制了凌佐伊的想象力。
她依言走到了主控台前，照着纳米分析器的吩咐按下了一个按钮，一个机械的男声立刻响了起来：
“请确认身份。”
凌佐伊正要问纳米分析器自己该如何应对，忽然自己的手指就噼里啪啦的在屏幕上一顿哗啦，随即机械的男声再次响起：
“即将为您开通临时驾驶人身份通行确认，倒计时，3，2，1，已开通。您现在可以执行驾驶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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