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些日子,梁倾月清清楚楚地听见宫人闲聊起这个盛名在外的少将军,以及他在府中是如何疼惜自己新娶的妻子。加之,千秋诞上沈亦清的脾气秉性搏得不少宫人的好感。宫人们平日生活苦闷,乐得有现成的故事可供消遣,于是关于二人男才女貌与天作之合的话语均被热热闹闹地议论起来。
梁倾月一次次默不作声地从他们身边路过,静静地听着,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侍女以为她已然释怀,只是回到寝宫,见她面无表情地眺望着窗外的身影,一时间只觉得整幅画面都呈现出难以言喻的孤寂之感。
而另一边的荣远侯府,沈亦清的日子倒是的确过得越来越平静安逸。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静养,她和屏儿的身体的确好了许多,一切又回复到从前惬意自然的模样。唯独是每当燕云易休沐之时,他都得与沈亦清同屋而寝。当然,他们并非真的同床共枕,只是明面上做做样子罢了,实际上一个睡在床上,一个宿在外堂的凉榻上。
总的来说,清秋苑的小日子过得井然有序,直到李嬷嬷毫无征兆地又踏入其中。
早前沈亦清就觉得李嬷嬷登门而来必定不是个巧合,又莫名其妙地撂下颇具威胁意思的话语,她以为明摆着汤茵想要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那日之后汤茵那屋却迟迟没有动静。她既没有让沈亦清过去问话,也没有为难她的行为。沈亦清只得认为是自己小人之心,便将它丢诸脑后。
所以当李嬷嬷再次问道她现在身体好些了,能不能去见夫人的时候,沈亦清想了很久都不记得她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李嬷嬷,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李嬷嬷道:“你不必多问,见到夫人便自会知晓。”
沈亦清挑了挑眉,并没有束手就范的意思。她不是第一次见汤茵,上次的风波和龃龉尚未平息,沈亦清无意再与她产生不必要的争端,无论是出于对乔老太君的关切,还是站在缓和汤茵与燕云易母子关系的角度。就算不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扭转她如今偏执的性格,沈亦清也总不希望自己成为火上浇油的不利因素。
可她的这些想法并不会被看见,起码李嬷嬷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照理说,现而今留在清秋苑里的,大抵都是赵嬷嬷精心筛选府里信得过的人,身家清白,也不会有旁的把柄能被抓在他人手里。
可李嬷嬷此时还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方大娘的生契还在夫人那里。”
只这一句话,沈亦清望了眼远处正忙着教导苑里下人的方大娘,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
她自然不知道李嬷嬷这话的真假,只是方大娘原本就在东厨打杂,而汤茵也的确曾打理整个侯府内务,有她的生契也并不意外。
吸取上次的经验的教训,沈亦清只觉得现在并不是赌概率的好时机。既然自己拿不准,总归还是姑且相信得好。
于是,她既不扭捏,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干脆的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径直就随李嬷嬷走去。
走着走着,李嬷嬷忽然停下脚步,只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屏儿,一张木然严肃的面上带着些警醒的意思。屏儿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沈亦清轻拍了屏儿,看似是对她说,其实是特地让李嬷嬷听见:“你别担心,李嬷嬷面慈心软,不是有心要恫吓你。我身为人家的儿媳妇,去向夫人请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不必特地去向少爷禀告。李嬷嬷,我说的没错吧?”
李嬷嬷于是并没有再直接回应她,兀自在前面领路。屏儿担心沈亦清的安全,紧紧地拉着她的袖口。沈亦清面带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那奴婢这就去通知林昊,姑爷说了要是您出了任何事情又找不到他,就让奴婢说给林昊听,他也立刻就能知道。”
沈亦清竟不知燕云易何时对屏儿吩咐了这些,不过此时她只顾着急忙阻拦道:“屏儿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去祖母那里候着。要是到了黄昏我还没有回来,在给她老人家说也来得及。”
她说这话并不是盲目自信,只是虽则汤茵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但是就凭借她嘴硬心软的性格,沈亦清相信她总不至于迫害自己的性命。再不济,大不了被她寻个由头小惩大诫,若是能平息她的怒火,对整个荣远侯府也未必是件坏事。
或许是他这些时日以来与府里众人的和睦相处,又或者是几番生关死劫之后的豁达与释然,沈亦清只觉得若能够和平相处,也不必事事都争出个胜负对错。尤其是知晓汤茵的过往之后,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共情,终究她也是个苦命之人。
不知不觉中,沈亦清又踏入这片与荣远侯府中各处俱不相同的小院落。不远处依旧是袅袅升起的焚香,只是今日阳光明媚,她的心情也不似过完满是无从驱散的迷雾与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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