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47分。坐标:天南市东区边缘,第七自动化物流枢纽,代号“蜂巢”。
庞大的建筑群在夜色中如同一只匍匐的金属巨兽,外墙上纵横交错的传送带通道如同血管,即便在深夜,仍有零星的货运胶囊在其中高速穿梭,发出低频的嗡鸣。这里是天南市东部区域重要的物流节点之一,昼夜不息,庞大的流量和自动化程度,为某些需要隐蔽的流程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陆明镜的身影出现在枢纽外围的货运车辆缓冲区。他换下那身沾着海水腥气的作战服,穿上了一套深蓝色的工装连体服,左胸印着模糊的物流公司徽标,背后背着一个标准的、印有“精密仪器”字样的减震托运箱。脸上覆盖着一层极薄的生物凝胶膜,在监控光谱下会轻微扭曲面部特征,并附带一个临时授权的低权限员工编码。这套身份和路径,来自陈锋之前某次“友情提供”的、未明确来源的“应急协议包”中的一个选项。陈锋的原话是:“镜哥,这路子不算完全干净,但胜在通道可靠,用完即焚,查不到你本人。记住,只在‘交东西’或‘跑路’时用。”
此刻,用来“交东西”正合适。
他推着一台闲置的空载搬运平板车,模仿着夜班工人的姿态,略显疲惫地低着头,刷过腕带式临时工牌,通过了缓冲区通往内部仓储区的一道侧门。身份验证绿灯闪烁,门禁系统显示的欢迎词是“临时协运员,D级权限,活动区域受限”。
门内是一条灯火通明但空旷无人的高大通道,两侧是数十米高的巨型立体货架,只有少数几台自动导航叉车(AGV)沿着地面发光的磁力线无声滑行,搬运着集装箱。空气里弥漫着新包装材料、防锈油和臭氧(来自大量电器运行)混合的独特气味。通风系统的低吼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陆明镜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地图,推着车不紧不慢地前行。他避开主要的AGV干道,穿行在货架间的狭窄缝隙里。战术目镜调整为最低辅助模式,仅仅增强微光视觉,避免任何主动扫描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掌心碎片传来平稳的温热,如同一个安静的坐标,指向此次行程的终点,也时刻提醒着他周围环境的“洁净”程度——至少目前,没有针对他的高能威胁或恶意窥探。
七分钟后,他抵达了目标区域:B区,低温恒湿仓储模块。这里的温度明显偏低,空气中带着寒意,货架上堆放着大量需要特定温控的货箱。他的目的地是B-478子模块,一个用于临时存放和快速分拣特殊小件货品的独立处理间。
处理间的门是厚重的合金密封门,旁边有一个身份读卡器和一块小小的触摸屏。陆明镜再次刷了临时工牌,屏幕亮起,显示:“478-B,特殊货物交接。请放置货箱,关闭舱门,确认提交。”
没有更多选项。他依言将背上的“精密仪器”托运箱放入门旁一个刚好大小的传递舱内,关闭舱门。咔哒一声,内部锁死。触摸屏上跳出“提交确认”的按钮,他按下。
“提交成功。临时协运员身份注销。请于五分钟内沿原路离开B区。感谢您的工作。” 屏幕显示提示,同时,他腕带上的工牌指示灯由绿转红,然后彻底熄灭——临时权限被回收了。
陆明镜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处理间紧闭的合金门,又看了看周围高大的货架和冰冷的环境。他知道,箱子进入传递系统后,会被迅速送往真正的目的地。而他需要前往的“交接点”,并非这里。
他转身,没有沿原路返回,而是向着B区更深处的、标有“设备维护通道”的一个不起眼的安全门走去。门边没有读卡器,只有一个老式的、需要物理钥匙的锁孔。陆明镜从工装服的内袋里摸出一把没有任何标记的银色钥匙——这也是“应急协议包”里的东西——插入,轻轻转动。
“咔。”
门开了,里面是向下的狭窄金属楼梯,灯光昏暗。他闪身而入,反手关上门,将物流枢纽的喧嚣与光亮隔绝在外。楼梯向下延伸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尽头是另一道门,门上只有一个简单的红色指示灯,此刻正亮着。
陆明镜推门而入。
门后是一个与上方现代化物流枢纽截然不同的空间。大约三十平米见方,墙壁是裸露的、带有粗粝纹理的混凝土,显然是利用了过去建筑的旧基础改造而成。房间内没有任何窗户,照明来自嵌在天花板四个角落的、光线柔和的白色灯板。空气干燥,带着微弱的除尘设备运行的嘶嘶声,以及一种……类似精密仪器待机时散发的、极淡的臭氧和金属味。
房间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银色合金操作台,造型简洁流畅,表面没有任何按钮或屏幕,只有几个不同形状的接口和一个小小的、处于关闭状态的扫描窗口。操作台连接着数条嵌入地面和墙壁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管线。除此之外,房间内空无一物,干净得像一个从未使用过的实验室样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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