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源被切断了?不,灯光还亮着。是屏幕的独立电源或信号被切断了。为什么单独切断屏幕?防止外部通过它输入信息?还是防止她从屏幕获取信息?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凛。这意味着,“巢穴”不仅封锁了对外通讯,也封锁了内部的信息显示渠道。防备严密。
时间继续流逝。大约过了十分钟,或者更久。林晚感觉自己的膀胱开始发胀,喉咙干渴。但生理需求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她像一尊石像,保持着僵坐的姿势,只有眼珠在有限的范围内缓缓转动,观察,思考。
突然,那一直存在的、微弱的高频“嘶”声,似乎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是电流负荷的微小变化,又像是某种信号干扰的短暂增强。
紧接着,她感觉到身下的床垫,传来一阵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短促的、向下的沉降感!非常轻微,如果不是她全身感官都提升到极致,且正坐在床上,根本不可能感觉到。像是建筑物整体,或者至少是她所在的这个区域,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向下的位移或震动。
不是她的错觉。她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
是外部攻击?爆破?还是“巢穴”自身在启动某种防御或转移机制?
几乎就在沉降感传来的同一秒,休息舱内那恒定惨白的灯光,毫无征兆地、集体闪烁了剧烈的一下!不是之前十分之一秒的微弱波动,而是长达近半秒的、亮度明显降低的闪烁,仿佛整个供电系统承受了一次沉重的冲击!
灯光恢复稳定的瞬间,林晚的耳内,那副骨传导耳机深处,猛然炸开一连串尖锐、混乱、毫无意义的电子噪音!像是指甲刮过玻璃,又像是无数电台频率重叠在一起的啸叫,猛烈冲击着她的鼓膜和神经!
“呃!”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耳朵。但那噪音是直接作用于听觉神经的,物理阻挡无效。噪音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戛然而止。
舱内重归死寂。灯光稳定。仿佛刚才的闪烁和噪音从未发生。
但林晚知道,那不是幻觉。供电波动。结构微震。通讯信道内爆发强干扰。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而且,越来越近。
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训练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黏腻感。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漫过口鼻。但她眼中,那在无数次绝境中淬炼出的、冰冷的求生意志,却如同被磨砺的刀锋,在恐惧的冰层下,反而闪烁着更加锐利的光芒。
不能坐以待毙。无论来的是什么,她必须有所准备。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墙角那个通风口格栅。格栅是标准的方形,边长大约三十厘米,由细密的金属网格构成,边缘有螺丝固定。它太小,成年人无法通过。但……如果是紧急情况呢?如果外面的威胁是致命的,而“巢穴”的防御失效呢?
她需要工具。能拧开螺丝的工具。
她的目光在舱内快速搜索。储物柜是空的。床铺是固定的,床板不可拆卸。小桌板是金属折叠的,边缘光滑,没有锐角。屏幕是嵌入式,无法拆卸。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训练服是柔软的合成纤维,没有金属部件。鞋子是柔软的平底训练鞋。头发被剪短,没有发卡。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左手中指上。那里戴着一枚戒指。很朴素,银色,没有任何花纹,是“艾琳·陈”这个身份设定的、其“已故祖母”留下的遗物。戒指是钛合金材质,边缘不算锋利,但足够坚硬。
这是她身上,唯一可能被用作工具的东西。
她轻轻转动戒指,将其褪下,握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她将戒指的侧面边缘抵在食指指腹,用力压了压。硬度足够,但作为螺丝刀,显然不称职。不过,如果只是拧松已经有些年头的、可能并未被特别加固的通风口螺丝……也许,有一丝可能。
但前提是,她需要到通风口那里去。而离开床铺,在静默协议下,很可能会被判定为违规。
就在她权衡利弊、内心天人交战之际——
“滋啦……哔——”
一阵极其刺耳、扭曲、仿佛金属被撕裂般的巨大噪音,猛地从休息舱的舱门上方、一个她从未注意到过的、伪装成天花板一部分的小型扬声器中爆发出来!音量之大,远超之前的骨传导噪音,震得整个舱室似乎都在嗡鸣!
噪音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骤然停止。
随即,一个完全陌生的、嘶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润滑的机械发出的、断断续续的、非“教官”的电子音,磕磕绊绊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舱内响起:
“警…告…B7…单…元…E…区…域…结构…完整性…受损…级别…黄色…重…复…结构…受损…黄色…所…有…人…员…准…备…应…急…转…移…”
声音扭曲,时断时续,带着严重的干扰杂音,但信息明确:结构受损!应急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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