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失灵?他用沉默引爆了善意!
光晕还没散去,陈凡一脚踹开纺织厂半掩的侧门。
铰链生锈了,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空气里有铁锈味,还有腐草和机油的腥气,闻着让人喉咙发堵,舌根也泛起一阵苦涩。
这味道很重,黏在鼻子里。
每次呼吸,吸气时很凉,呼气时又带着一股闷热的臭气,拂过皮肤,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弓着背,贴着掉皮的墙滑入阴影。
他的手指擦过粗糙的墙面,掉下灰白色的粉末,沾在汗湿的虎口上,有点痒。
厂房中央,巨大的纺纱机早已停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悬浮的黑雾。
那雾气凝固成一面蠕动的镜子,表面泛着油一样的彩光。
镜子边缘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镜面像监控屏幕,不断闪烁着街道上的实时画面。
每帧切换时,都带着一阵细微的电流杂音。
画面里是一个刚下班的白领,正对着电话挤出笑容。
但她眼角僵硬,声音透过镜面传来,很小,也听不真切。
黑雾翻滚,镜面上瞬间打出一个红色的“X”,旁边跳出一行数据:“情感冗余度:78%,虚假阈值超标,建议清理。”
接着是一个为了给孩子买气球而向小贩赔笑的母亲。
“X”。
“情感能效比过低,判定为无效社交,清理预备。”
这镜子就是在筛选人心,准备动手了。
“在那儿。”
苏晚萤的声音很轻,气流拂过陈凡耳廓,带着一丝清冷的香气。
她指尖微颤,指向厂房角落的一堆废料。
那里蜷缩着一个人。
要不是苏晚萤指出来,陈凡几乎发现不了那里有人。
那是个枯瘦的老头,眼眶深陷,眼皮耷拉着。
他的皮肤紧贴颧骨,是半透明的灰黄色。
老头裸露的手背青筋凸起,指甲缝里嵌着煤灰和血痂。
他手里捧着半个掉了瓷的搪瓷碗,碗沿的豁口很锋利。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没有呼吸的起伏,也没有表情。
只有胸腔深处,传来极其微弱却规律的“咚…咚…”声,隔着几步远,仍能感到地面随之微震。
头顶那面情绪镜扫过他十几次,却连停都没停,直接把他忽略了。
苏晚萤借着阴影掩护,悄无声息的滑到老者身后。
她的鞋底碾过碎玻璃渣,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没有直接碰他,而是隔着一寸,缓缓张开五指。
一丝灵气探入老者体内。
那灵气先是温和,接着变得灼烫,带着一股烤焦麦秆的气味和轻微的“噼啪”声。
下一秒,苏晚TSS萤猛地缩回手,脸色发白。
她的掌心浮起一道浅金色的涟漪,然后迅速黯淡,指尖还留有一丝余温。
“他心口……有一根线。”
苏晚萤传音入密,声音在陈凡脑海里响起,带着明显的颤音,“三十年前,这里是福利院。他是护工,大火那天他把六个孩子扔出窗外,自己熏瞎了眼,脸部神经也烧坏了。从那天起,他就没笑过,物理上做不到。”
陈凡瞳孔骤缩。
“但他没死透。”苏晚萤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他每晚摸黑爬两公里山路,把自己省下的馒头渣放在流浪猫出没的桥洞下。那根金色的细线,就勒在他全是铁锈的心脏上,没断。”
陈凡感觉胸口一闷,很沉,很重,震得牙槽发酸。
就在这时,周岩动了。
他蹲在老者满是泥垢的鞋边,从布包里抓出一小撮混着焊条药皮的残渣。
渣粒很粗糙,捻起来有砂砾感,凑近能闻到硫磺和松脂燃烧后的呛人苦味。
周岩没说话,手腕一抖,黑灰色的渣粒洒在水泥地上。
渣粒落地无声,却在接触地面时激起一圈微震,把近处的浮尘震了起来。
这次不需要唾液,也不需要加热。
那些冰冷的工业废渣,碰到老者脚边的地面,竟然自己动了起来,迅速排列组合。
没有光,也没有热。
渣粒在粗糙的地面上无声摩擦,缓缓拼凑出了两个歪扭的字——【谢谢】。
字一成型,焊渣就像耗尽了能量,瞬间化为灰烬。
灰烬飘散时,带起一缕烤糊面粉的焦甜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周岩盯着地上的灰,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我的疤痕没反应,不烫,也不痛。但这老头身上的善意……没有声音。太安静了,所以系统听不见。”
“因为它只听得见笑声,只看得到表情。”陈凡冷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个蠢货系统以为‘笑’是善意的唯一标准,却不知道,有些善意是无声的。”
他转头看向林小满。
不需要陈凡下令,这个平日里胆子最小的姑娘,此刻飞快地翻开速写本,铅笔在纸面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
她画了两样东西:那只布满老茧、捧着破碗的手,和碗底那一点点馒头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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