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咸阳城各方势力磨刀霍霍,决战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天工院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是夜,秦风正与禽滑厘、王萱最后一次核对应急部署,一名墨家外围弟子匆匆来报,神情古怪:“先生,院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是宫中的贵人,有要事相商,但不愿通名,只出示了此物。” 说着,双手奉上一枚玉佩。
秦风接过一看,心中一震。
这玉佩,正是赢阴嫚先前派人送信警示时所附的那枚羊脂白玉佩!
他立刻挥手让弟子退下,对禽滑厘、王萱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迅速退入密室暗处,隐去身形。
秦风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有请。”
片刻,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风帽的纤细身影,在引路弟子引领下,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
待引路人退下,关上房门,来人才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掩饰不住疲惫与忧虑的容颜,正是长公主赢阴嫚。
“秦客卿,深夜打扰,实是情非得已。”赢阴嫚的声音有些干涩,但目光坚定,直视着秦风。
“公主殿下!”秦风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心中惊疑不定。
赢阴嫚竟深夜微服私访天工院,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必然有天大的事情!“公主言重了,殿下亲临,蓬荜生辉。不知殿下深夜到此,有何吩咐?”
赢阴嫚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书房,尤其在书案上那幅摊开的、标有各种符号的咸阳宫城图,以及秦风手中尚未及收起的、与“急救龙符”规制相似的几枚玉牌模型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深深的忧色。
“客卿不必多礼,也无需瞒我。”
赢阴嫚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凉,“近日宫中气氛诡谲,我虽深处内廷,却也嗅到了不祥的气息。
父皇已数日未见朝臣,只在章台宫深居简出,偶尔召见蒙上卿、王老将军。
赵高……称病不朝,但府中夜夜笙歌,暗流涌动。胡亥……行踪诡秘,与一些身份不明之人来往频繁。还有……”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安排的人,发现夏无且太医令,近日频繁出入赵高府邸,且神色惶恐……”
秦风的心猛地一沉。
赢阴嫚所言,与他和蒙毅掌握的情报相互印证,甚至更具体!
夏无且,这个为始皇调理身体多年的太医令,竟也卷入了?这意味着什么?
赵高的手段,比他想象的更毒辣,更无孔不入!始皇的安危,恐怕比预想的更危险!
“公主殿下……” 秦风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承认还是否认?
赢阴嫚深夜至此,坦诚相告,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并已将他视为可信任之人。
但兹事体大,他不能轻易泄露全部计划。
“客卿不必为难。”
赢阴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苦笑道,“我知你们在谋划什么。
那夜宫中警示,我送出玉佩,便已猜到会有今日。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丧心病狂,手眼通天至此。”
她眼中闪过泪光,却又强自忍住,“我虽为公主,然深居宫中,手无寸权,所能做的,唯有传递些零星消息,提醒警示,已是极限。
但如今……风暴将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秦风,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秦客卿,我知道你与蒙上卿、甚至王老将军,必有准备。
今夜前来,并非要探听机密,而是……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或许,在宫中,在父皇身边,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秦风心中一震,看着赢阴嫚那双清澈而坚毅的眼眸,肃然起敬。
这位长公主,不仅聪慧过人,更有不输男儿的胆识和担当。
在如此险恶的局势下,她选择走出深宫,主动涉险,这份情义和勇气,令人动容。
“公主殿下厚爱,秦风感激不尽。”
秦风深深一揖,“然此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公主金枝玉叶,岂可亲身犯险?若有差池,臣万死难辞其咎。”
赢阴嫚摇摇头,凄然一笑:“金枝玉叶?在这巍巍宫墙之内,何尝不是囚鸟?父皇若有不测,胡亥若登基,以赵高之心性,我等兄弟姐妹,谁能得善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况且……”
她直视秦风,声音轻柔却坚定:“我相信你,秦客卿。
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大秦,为了父皇,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我不通军国大事,不懂奇技机巧,但我熟悉宫闱,认得人心。
或许,在某个关键时刻,我能成为你们在宫中的……眼睛,或者,是手臂。”
秦风沉默了。
赢阴嫚的价值,他岂能不知?她是始皇最宠爱的女儿之一,在宫中有一定的影响力,能接触到许多外人无法触及的层面。
若有她作为内应,传递消息,甚至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保护始皇,其作用无可估量。
但风险同样巨大,一旦暴露,她将第一个面临灭顶之灾。
“公主殿下,可知此事一旦参与,便再无退路?” 秦风沉声问道。
“我既来此,便已无退路。”
赢阴嫚神色平静,“父皇若胜,我自有归处。父皇若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横竖都是绝路,不如赌一把,与忠义之士同行,纵死,也死得其所。”
这番话,掷地有声。
秦风终于动容,他后退一步,对着赢阴嫚,郑重地长揖到地:“公主殿下深明大义,勇毅果决,秦风……拜服!殿下既然心意已决,秦风愿与殿下,同舟共济,共赴国难!”
赢阴嫚眼中泛起一丝泪光,连忙扶起秦风:“客卿快快请起。阴嫚一介女流,能得客卿信任,已是万幸。但有所命,无不遵从。”
“殿下言重了。”
秦风直起身,神色郑重,“既如此,秦风斗胆,有数事相托。”
“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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