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在秦风的强力推动和墨家工匠的高效执行下,迅速步入正轨。
标准化理念的引入,如同一场静默的风暴,在工匠群体中引发了巨大的思想震动。
虽然推行过程中遇到了不少习惯阻力,但在秦风亲自示范、禽滑厘等骨干带头、以及“效率提升、质量稳定”的切身利益驱动下,新标准逐渐被接受,并开始显现威力。
第一批严格按照新标准制作的工具零件,其精度和互换性,让见多识广的公输瑜都叹为观止。
然而,秦风深知,技术的革新离不开资源的支持,尤其是最高统治者的持续信任。
恰在此时,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机会,悄然降临。
这日,始皇嬴政在宫中设下家宴,一来庆贺自己近来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二来也是为北巡归来、成功弹压了匈奴几次小规模骚扰的长公子扶苏接风洗尘。
参加宴会的,除了始皇的几位公子、公主外,只有李斯、蒙毅等少数几位心腹重臣。
而秦风,作为“调理圣体有功”的特殊客卿,也意外地收到了邀请。
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秦风已在一定程度上被始皇视为“自己人”,得以进入最核心的圈子。
接到旨意时,秦风心中既感荣幸,也知责任重大。
这场家宴,看似轻松,实则步步惊心,是观察皇室成员、建立人脉、同时也是展示自身价值的绝佳舞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章台宫偏殿被布置得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悠扬。
秦风身着客卿礼服,在王萱(作为护卫,按制只能在殿外等候)的陪同下,准时抵达。在内侍的唱喏声中,他步入大殿,立刻感受到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始皇嬴政高踞主位,气色红润,不怒自威。
左下首是长公子扶苏,他见到秦风,微微颔首,露出友善的笑容。
右下首是丞相李斯,神色平静,目光深邃。
蒙毅、冯去疾等也在座。此外,便是几位年轻的公子和公主。
其中,一位身着华美宫装、气质高华、容貌绝丽的年轻女子,尤为引人注目。
她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华,眉眼间与始皇有几分相似,顾盼之间自带一股皇家贵气,却又比寻常公主多了一份聪慧和灵动。
她正好奇地打量着走进来的秦风,目光清澈而大胆。
秦风心念电转,立刻猜到此女身份——始皇最宠爱的女儿之一,长公主赢阴嫚!
史书对其记载不多,但能在这种场合出现,且气度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臣秦风,叩见陛下,陛下万年!”秦风上前,依礼参拜。
“平身,赐座。”
始皇心情颇佳,挥手示意,“秦风,你近日调理有功,朕心甚慰。今日家宴,不必拘礼,坐吧。”
“谢陛下。”
秦风谢恩,在内侍引导下,在靠近末席的位置坐下,正好与几位年轻皇子公主的席位相邻。
宴会开始,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歌舞升平。
始皇与李斯、蒙毅等人偶尔交谈几句国事,气氛还算融洽。
几位年轻公子则显得有些拘谨。
唯有那位赢阴嫚公主,落落大方,时而与身旁的姐妹低语,时而将目光投向秦风,似乎对他这个最近在咸阳声名鹊起的“奇人”颇感兴趣。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始皇似乎想起什么,对赢阴嫚笑道:“阴嫚,你平日不是总好奇秦风有何奇术吗?今日正主在此,何不请教一二?”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赢阴嫚和秦风身上。
赢阴嫚嫣然一笑,宛如百花绽放,她起身向始皇微微一福:“父皇说的是,女儿正有此意。”
她转向秦风,声音清脆悦耳:“久闻秦客卿学究天人,不仅精通医道,更晓格物之理,前番预言日食,更是名动咸阳。
阴嫚心中有几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恰逢其会,冒昧请教,还望客卿不吝赐教。”
来了!秦风心中暗道。
这位公主绝非简单的“好奇”,这三问,恐怕是考较,也是试探。
他必须小心应对,既要展现才华,又不能过于锋芒毕露,还需符合这场合的气氛。
他从容起身,拱手道:“公主殿下过奖了。
秦风才疏学浅,岂敢当‘学究天人’之誉。
殿下有何疑问,但讲无妨,秦某若知,定当言无不尽。”
赢阴嫚美眸流转,第一问便直指核心:“客卿客气了。
阴嫚第一问,关乎天地至理。
古人云‘天圆地方’,然客卿日前言及大地或为球体,且绕日运行。
此论石破天惊,与常理相悖。
不知客卿有何依据?
若地为球,我等居于其上,为何不至坠落?
日月星辰,又凭何悬于天际?”
此问一出,连李斯、蒙毅都露出了关注的神色。扶苏更是凝神细听。
这确实是当时最大的宇宙观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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