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县城隍府,坐落在县城中心,占地颇广,飞檐斗拱,朱漆大门,依稀可见昔日的威严气象。然而,当李三石携白辰、牛大、马二以及一支精简的黑山核心团队,踏过那高高门槛时,扑面而来的并非神道治所的庄严肃穆,而是一股混合着陈腐香火、潮湿霉味与某种慵懒怠惰气息的沉疴之气。
府内景象,比想象中更为不堪。
青石铺就的广场缝隙里杂草丛生,两侧廊庑的漆柱斑驳剥落,露出内里腐朽的木芯。往来穿梭的神吏、鬼差,大多衣着不整,神色麻木,行动间透着一股能拖则拖的懒散。见到李三石这一行明显气势不凡、衣着迥异(黑山风格的简洁制服与青云府的陈旧袍服形成鲜明对比)的“外来者”,他们也仅仅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连上前盘问的兴致都欠奉,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潭死水的状态。
主殿“明镜高悬”匾额下,公案积着厚厚的灰尘,笔墨纸砚杂乱无章,甚至能看到蜘蛛在角落悠然结网。偏殿、廨署更是杂乱,堆积如山的陈旧卷宗泛着黄边,散发着时光腐朽的味道,许多显然已是数百年前的无用档案,却从未有人清理。
这里不像一个运转中的神道权力中枢,更像是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巨大的、正在缓慢死去的庙宇。
白辰的狐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他以极低的声音对李三石道:“大人,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这不仅是破败,更是……体系性的瘫痪与腐烂。”
牛大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着一个靠着廊柱打哈欠的鬼差,拳头捏得嘎吱作响。马二则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快速扫视着府内的布局和那些神吏的状态,心中暗自评估着改革的难度。
李三石面色平静,目光缓缓扫过这破败的景象,以及那些或明或暗投来的、混杂着好奇、冷漠、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的视线。他没有立刻发作,也没有发表任何就职演说,只是对白辰吩咐道:“白先生,带人接管文书档案库和账房,先摸清家底。牛大马二,整顿府内护卫与鬼差队伍,恢复基本警戒与秩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沉寂的府邸中清晰地回荡开来。
那些原本懒散的神吏鬼差们,似乎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位由天道直接晋升、据说在黑山那个穷乡僻壤搞出好大动静的新城隍,是真的来了。而且,一来就直奔要害。
一种无形的、令人不安的骚动,开始在这片死水之下悄然滋生。
白辰带领几名精干文吏,一头扎进了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文书档案库和账房。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卷宗堆积如山,分类混乱不堪,许多重要文书与陈年旧账混杂一处,蒙尘结网。近十年的香火税收记录残缺不全,支出账目更是糊涂一片,白辰随手翻开几本,便发现了多处明显的虚报、挪用痕迹,数额之大,触目惊心。
“简直是……硕鼠成窝!”一名来自黑山的年轻文吏忍不住低声骂道。
白辰面色凝重,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账目问题,更反映了前任赵德明治下,整个城隍府管理体系的彻底失序与腐败。想要理清,绝非一日之功。
与此同时,牛大和马二在整顿护卫和鬼差队伍时,也遭遇了无形的阻力。
集合的号令发出许久,才稀稀拉拉地汇聚了不到三分之二的人手,而且大多精神萎靡,甲胄不整。当牛大宣布新的巡逻班次、执勤条例和操练要求时,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抱怨声。
“以往都是这般过来的,何必如此麻烦?”
“巡个逻而已,何必顶真?”
“操练?俺们是神差,又不是凡间兵卒……”
几个看似头目的老资格鬼差更是阴阳怪气:
“牛爷,马爷,您二位是黑山来的高人,规矩大。可咱们兄弟习惯了松散,这骤然紧起来,怕是……适得其反啊。”
“就是,再说了,这青云县太平着呢,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牛大怒目而视,正要发作,却被马二拉住。马二脸上堆起惯有的圆滑笑容,打着哈哈:“诸位兄弟,新城隍爷新气象嘛!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都是为了大家好。慢慢来,慢慢来,总会习惯的。”
他嘴上说着软话,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里。
这种软抵抗,比直接的对抗更令人头疼。它无处不在,渗透在每一个细节里,用怠工、推诿、阳奉阴违来消磨你的意志,让你寸步难行。
李三石坐在暂时清理出来的主殿公案后,听着白辰和牛大马二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面前,摆放着几名主要属神——如掌管文书案的刘主簿、掌管刑名的郑判官、掌管香火钱粮的吴司库——刚刚呈上来的,满是官样文章、毫无实质内容的“述职报告”。
这些属神,都是赵德明的旧部,此刻虽然表面上恭顺,但眼神深处,却藏着审视、疑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们似乎在等待着,看这位靠着“歪门邪道”上位的年轻城隍,如何在这烂摊子里碰得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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