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今倒好,还得防着官府,还得防着‘座山雕’,咱们流血流汗,那些疍户倒好,分了田宅,如今连水上巡防的差事也揽了去,功劳都是他们的了?”
“嘘!小声点!让营官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俺说的不是实话?你看那个阿水,如今在营里走动,腰杆挺得比谁都直!凭什么?”
这些牢骚话,被恰好路过的赵振川听在耳中。他并未立即发作,而是默默记下,随后便向陈伍禀报了此事。
陈伍听罢,眉头紧锁。他深知,人心涣散,比外敌更可怕。 尤其是在大敌当前之际,若不能凝聚人心,黑虎营便有从内部瓦解的危险。
“传令下去,”陈伍对灰鸢道,“今夜点校场,全军集合,我有话要说!”
夜幕降临,野猪岭中央的校场上火把通明。黑虎营全体将士,包括战兵、辅兵、匠户以及新编入水师哨的疍民子弟,整齐列队。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陈伍一身戎装,按剑登上临时搭建的木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有熟悉的老兄弟,也有刚加入不久的新面孔,更有那些肤色黝黑、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疍民青年。
“弟兄们!”陈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我知道,近日营中有些闲言碎语。有人说,咱们收留疍家兄弟,是坏了规矩;有人说,分了赏赐,是亏待了老兄弟;还有人担心,官府逼迫,强敌环伺,咱们这黑虎营,还能不能撑下去!”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陈伍猛地提高音量,“黑虎营,不是一个人的黑虎营,是在场所有弟兄,用血、用汗、用命换来的安身立命之所!在这里,没有什么水上岸上,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只有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指向疍民队伍的方向:“没有疍家兄弟冒死引路,哪来的芦苇荡大捷?没有他们熟知水道,我等如何防范敌人从水上偷袭?他们流的血,一点都不比我们少!他们分的赏,是他们应得的!允许他们上岸定居,是我陈伍当着周老爹和所有人的面许下的承诺!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周老爹和身后的疍民们闻言,胸膛都不由自主地挺高了几分,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水光。
陈伍又看向那些原山寨的老兵:“还有咱们的老兄弟!你们跟着我陈伍,从微末中起事,一路刀山火海闯过来,功劳苦劳,我陈伍一刻不敢或忘!但我们要想的,不能只是眼前这点赏赐,而是更长远的将来!是要在这乱世中,打下一片真正能让我们,让我们的父母妻儿都能安居乐业的基业!”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官府视我们如草芥,强敌视我们为肥肉!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拧成一股绳!谁若再敢在营中散布分裂之言,挑拨弟兄关系,无论他是谁,有何功劳,一律按扰乱军心论处,严惩不贷!”
森然的杀气随着话语弥漫开来,台下众人无不凛然。
“眼下,‘座山雕’蠢蠢欲动,官府虎视眈眈!”陈伍拔出佩剑,直指岭西方向,“他们要战,那便战!黑虎营的旗既然立起来了,就绝不会倒!我们要用刀枪告诉所有敌人,野猪岭,是我们兄弟的野猪岭!谁敢来犯,必叫他头破血流,有来无回!”
“战!战!战!”校场上先是沉寂片刻,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无论是战兵、辅兵、匠户还是疍民,此刻都红着眼睛,挥舞着拳头,士气被提升到了顶点。
然而,就在群情激昂之际,一骑快马疯狂冲入校场,马上斥候滚鞍落马,气喘吁吁地奔至台前,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报——!营官!韩奎队长遣人回报,他们已摸到鹰嘴崖附近,发现……发现‘座山雕’大队人马正在集结,兵力恐不下五百!而且……而且队伍中似乎混有穿着官军服饰的人,正在分发粮草辎重!”
消息如同冷水泼入沸油,校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伍身上。
陈伍心中剧震,最坏的情况果然发生了!官府与“座山雕”的勾结,已从猜测变为现实。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双等待他下令的眼睛。
“再探!务必查明敌军具体动向和兵力配置!”
“得令!”
斥候飞奔而去。陈伍转身,面对全军,声音沉稳如山:
“弟兄们!敌人已经露出了獠牙!怕不怕?”
“不怕!”震天的回应响彻山谷。
“好!”陈伍长剑一挥,“那就让他们看看,黑虎营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各哨按预定部署,即刻行动!备战!”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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