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看向灰鸢：“灰鸢，你与我一起，居中策应，汇总各方消息，并负责与…上面的紧急联络。”
分配完毕，陈伍目光再次扫过三人，语气森然：“此次行动，干系重大，九死一生。诸位既受命而来，当知规矩。一、绝对服从号令；二、严禁私自行动；三、若遇险情，优先保全自身，传递消息；四、万一失手，宁死不泄密！可能做到？”
赵振川毫不犹豫，抱拳沉声道：“卑职领命！万死不辞！”
冯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慢吞吞道：“老朽一把年纪，活够了。但求死得其所。”
刘三儿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咬牙道：“小…小的明白！定…定不误事！”
“好！”陈伍点头，“今日休整，熟悉舆图，明确各自路线和联络方式。明日寅时，分头出发，日落前于此汇合，交换情报。若有紧急情况，以响箭为号，红色示警，绿色求援。”
他让灰鸢将早已备好的简易响箭和信号规则分发给三人，又详细交代了碰头地点和暗号。
众人领命，各自寻了角落，或默记地图，或检查装备，或暗自调息，气氛凝重而肃杀。
陈伍也重新坐下，继续运功调息。他知道，这支仓促组建的“暗桩”小队，人员混杂，默契全无，能否在虎狼环伺的“金台”打开局面，全靠他接下来的运筹和…几分运气。
次日寅时，天色未明，寒气最重。密道悄然开启，赵振川、冯七、刘三儿三人如同鬼魅般依次潜出，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向着各自的目标区域潜行而去。
石室内，只剩下陈伍和灰鸢。等待，变得更加煎熬。
陈伍强迫自己静心调养，但思绪却难以平静。他反复推演着“金台”可能的地形、 “乌台”可能的布置、以及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之策。左臂的伤痛和全身的虚弱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实力的不足。
灰鸢则负责通过老刀留下的隐秘渠道，接收可能从“典簿”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并时刻准备接应回归的队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头渐高，又渐渐西斜。每一刻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午后，密道口终于传来动静。率先回来的是刘三儿，他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兴奋，低声道：“哨官，有发现！‘金台’东头那片废弃的桑园，最近半夜常有马车进出，守园的老瘸子说，车里装的不是桑叶，是…是沉甸甸的箱子！还有，赌坊里有人吹牛，说接了趟大活，帮人往‘金台’南坡的义庄搬过‘腊货’，可这季节哪来的腊货？我看有鬼！”
陈伍心中一动，桑园、义庄…这些都是易于隐藏和转运物资的地方！他让灰鸢详细记录下刘三儿打听到的细节和人员特征。
申时左右，冯七也回来了。老头的脸色有些凝重，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看似普通的砖石碎屑和一小截扭曲的金属丝，低声道：“‘金台’西北角那几家看似荒废的大宅，墙根下有新近修补的痕迹，砖缝用的泥灰不对，像是…宫里修缮用的‘糯米灰浆’！老朽撬开一角，发现墙内中空，有加固的钢条！更邪门的是，有一处宅子的后门锁芯，是军械监特制的‘七窍同心锁’，等闲匠人根本打不开！”
宫中灰浆？军械监锁具？陈伍眼神骤寒！这绝非普通商贾或江湖势力所能及！“乌台”的渗透，果然已到了惊人的地步！
最后，在日落时分，赵振川终于返回。他一身尘土，手臂上还有一道新鲜的刮伤，但眼神锐利如鹰。他摊开自己绘制的一张简陋却标注清晰的地图，指着几处用朱砂标记的点，沉声道：“哨官，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金台’外围明哨不多，但暗桩极其隐蔽，彼此呼应，形成了一张网。而且，我发现至少三处地方有异常的地面车辙印，辙距宽而深，与那晚在‘宝生堂’后巷所见极为相似！更可疑的是，在桑园和南坡义庄之间的林子里，有大规模人马近期驻扎过的痕迹，但人已撤离，只留下大量生活垃圾和…几处埋藏很浅的灶坑灰烬。”
车辙印！驻扎痕迹！线索开始汇聚，指向性越来越明显！
陈伍结合三人的回报，脑中飞速拼凑着信息碎片：桑园和义庄可能是物资中转点；西北角的神秘大宅或许是核心据点或指挥所；而林中的驻扎痕迹，则表明对方曾集结过相当规模的人手，但为何又匆匆撤离？是故布疑阵？还是计划有变？
“掌柜”…究竟藏身何处？“惊蛰”之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谜团依旧重重，但冰山的一角，已隐隐浮现。
陈伍看向眼前这三名初次合作便展现出能力的部下，心中稍定。他沉声道：“诸位辛苦，所得消息至关重要。今夜好生休息，明日继续侦察，重点盯住西北角大宅、桑园、义庄三处！赵振川，你设法靠近大宅，观察其人员出入规律；冯七，看看能否找到其他宅院的结构破绽；刘三儿，继续深挖桑园和义庄的底细，尤其是夜间动静！”
“是！”三人齐声应道。
夜幕降临，石室内灯火如豆。陈伍看着舆图上逐渐清晰的标记，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一丝气力，眼中燃烧起冰冷的火焰。
暗桩已立，猎网初张。与“乌台”的这场生死博弈，终于…要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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