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稀粥勉强压下了胃中的灼烧感,却压不住陈伍心头的惊涛骇浪。张黑虎要见他!是福是祸,顷刻便知。
他强迫自己将最后一点饼子塞进嘴里,艰难地吞咽下去,暗中活动了一下被反绑得有些麻木的手腕。必须保持清醒,必须保持体力。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张黑虎魁梧的身影再次堵在石屋门口,脸色比昨日更加阴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看个通透。他手中依旧紧攥着那枚黝黑的鸦符。
“带出来!”张黑虎声音沙哑,不容置疑。
瘦高个看守立刻上前,粗暴地将陈伍拽起,推搡着走出石屋。
清晨的寒风吹过,带着寨子里特有的马粪、尘土和那股若有若无的硝石草药混合气味。空场上,匪徒们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卸货、喂马、擦拭兵器,看到被押出来的陈伍,不少人投来或好奇、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陈伍佝偻着身子,努力做出畏缩惶恐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视四周。他看到东南角有几个汉子正围着火堆低声说话,其中一人面色黝黑,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凶戾——想必就是昨夜听到的“刘疤子”。另一边,一老一少两个穿着皮袄、风尘仆仆的汉子正在整理马具,老者面色愁苦,年轻人则一脸不忿,正是昨夜争吵的“老鲁”和他手下。
张黑虎没有在空场停留,径直将陈伍押向寨子中央那座最大的、以原木和石块垒砌的厅堂。
厅堂内光线昏暗,正中一张虎皮大椅,两侧摆放着几张粗糙的木凳。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几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汗臭混合的味道,显得粗犷而压抑。
张黑虎大步走到虎皮椅前,转身坐下,将鸦符“啪”地一声拍在身旁的木桌上,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被押到堂下的陈伍。
“陈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斤重压,“老子派人去抚顺关那边打听过了!器械营是有个叫陈五的辅兵,但据说早就死在乱军里了!尸首都找不着!你…到底是谁?!”
轰!
如同惊雷炸响,陈伍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后背寒意骤起!张黑虎竟然这么快就去核实了?!虽然查到的结果阴差阳错对他有利那个真正的陈五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但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依旧极具冲击力!
绝不能慌!他心中急转,脸上瞬间堆砌起极致的悲愤和委屈,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既是表演,也是腿软:“虎爷明鉴!冤枉啊!小的…小的就是陈五!那…那定是谣传!小的当时被炸晕了过去,醒来身边全是死人…小的…小的爬出来后就拼命跑,这才捡回一条贱命啊…呜呜…”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显得恐惧又无助。
张黑虎死死盯着他,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并未全信。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放屁!就算你是陈五!一个区区辅兵,怎会认得‘乌鸦卫’的令牌?还敢从他们身上摸东西?你当老子是傻子不成?!”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陈伍心跳如鼓,知道回答稍有差池,立刻就是血溅五步!他猛地抬头,脸上泪水鼻涕混在一起,眼神却努力挤出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豁出去的激动,嘶声道:“虎爷!小的…小的不敢隐瞒!小的…小的其实…其实在器械营的时候,偷偷帮…帮一位书吏大人做过些私活…跑腿送信什么的…偶尔…偶尔听那位大人醉酒后提过几句…说…说有什么‘乌鸦’办事,千万不能招惹,见了令牌要躲远点…所以…所以小的当时看到那令牌,虽然不认识,但…但觉得肯定不一般,才…才鬼迷心窍藏了起来…想着…想着或许能换点吃的…”
他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将来源推给一个可能已经死在关内的书吏,既解释了认知来源,又符合他“贪小便宜”的辅兵身份,并将动机归结为最原始的求生欲。
张黑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堂内格外清晰。陈伍的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那些文吏确实知道些底层军卒不知道的阴私事,酒后失言也属寻常。一个濒死的辅兵捡到看似值钱的东西藏起来,更是常见。
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这巧合太多,这小子看起来怂包,眼神深处却总觉有一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帮你跑腿的书吏?叫什么名字?”张黑虎冷声追问,试图找到破绽。
陈伍心中一紧,他知道的抚顺关书吏名字不多,绝不能说出可能对质的人!他心一横,哭丧着脸道:“叫…叫李…李文书…名字小的真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叫…他…他好像也没从关里逃出来…”他故意说得模糊不清。
张黑虎盯着他,似乎在判断真伪。厅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匪徒快步进来,在张黑虎耳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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