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线勾勒的乌鸦图案,如同活物般钉在地图背面,鸦喙尖锐,直指关内某处。陈伍的心脏像是被那鸦喙狠狠啄了一下,骤停之后又疯狂擂动,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黑袍人!
又是他!
这地图,这标记,这无声的指令……他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那鸦喙所指的方向,又藏着什么?
陈伍猛地将地图卷起,塞回怀中,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他冲到门边,警惕地四下张望,寒风呼啸,夜色深沉,除了远处巡夜兵丁单调的梆子声,再无任何异响。
他退回屋内,背靠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乌鸦标记意味着什么?是警告?是提示?还是下一个必须执行的命令?
他不敢去想鸦喙所指的具体方位,那念头本身就像是一道开启深渊的咒语。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无视。黑袍人每一次出现,每一次“馈赠”,都将他推向更危险的境地,却也一次次在绝境中给了他一丝诡异的生机。
抗拒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这一夜,他睁眼到天明。地图在怀中烫得像块烙铁,那乌鸦的轮廓仿佛已透过衣料,深深烙在他的皮肉之上。
次日,他强打精神处理公务,面色如常,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次次瞟向怀中,心神不宁。送往监军院和中军帐的文书,他写得格外谨慎,字斟句酌,生怕被人从字里行间窥破心事。
午后,他借口巡查防务,独自沿着西段墙垛缓缓行走,目光却看似无意地扫视着关内。鸦喙所指的大致方位,似乎是关隘后营区域,那里多是辅兵、工匠驻地,以及一些相对完好的仓储院落,人员混杂。
他看到了什么?又能做什么?
一无所获。
焦躁如同蚁群,啃噬着他的内心。
傍晚时分,那名青袍文官竟又悄然来到西段,依旧是那副平淡疏离的模样,询问了几句防务细节,目光却似乎比往日更深邃了些。
“昨日水源之事,你报得及时。”文官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褒贬,“虽未查实,却也不可不防。此后关内一应异常,无论巨细,均需即刻报知本院,不得延误。”
陈伍心中凛然,垂首应道:“卑职遵命。”
文官点点头,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墙防,忽然似随意问道:“近日关内,可还有其它……不寻常的动静?譬如,人员往来异动?流言蜚语?”
陈伍心脏猛地一跳,脑中瞬间闪过那鸦羽图案!他强行压下抬头看往后营方向的冲动,声音保持平稳:“回大人,近日皆忙于防务,未曾留意……若有异常,卑职定当第一时间禀报。”
文官静静看了他片刻,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陈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手心冰凉。监军院显然也在密切关注关内动向,甚至可能已察觉到了什么。黑袍人的标记,与监院的动向,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自己到底被卷入了怎样一个漩涡?
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建州军的围困依旧,袭扰不断,关内物资日益匮乏,士气低迷,却并未发生更大的变故。陈伍如坐针毡,那鸦羽标记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他暗中留意后营方向,却未发现任何明显异状。工匠依旧叮当作响,辅兵依旧搬运物资,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却又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
第三日深夜,他正对着一份粮秣耗用记录发愁——存粮最多再支撑半月——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与风声迥异的窸窣响动!
不是巡夜!
陈伍瞬间绷紧,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黯淡,只见几条黑影,正贴着墙根的阴影,极其敏捷地向后营方向潜行!他们动作轻盈利落,绝非普通兵卒,对关内路径似乎极为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固定哨位!
陈伍的心脏骤然缩紧!
这些人是谁?建州细作?监军密探?还是……黑袍人的人?
他们的方向,正是鸦羽所指!
眼看那几条黑影即将消失在视野尽头,陈伍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消失!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迅速抓起桌上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推门而出,装作匆匆送文的样子,朝着那几条黑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刻意放重。
“什么人?!”他提高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警惕和疑问,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前方阴影中的几条身影猛地一滞,瞬间伏低,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几乎同时,附近一处哨卡被惊动,火把亮起,几名巡夜兵丁循声赶来:“陈千总?何事?”
陈伍停下脚步,晃了晃手中的文书,语气带着几分懊恼:“无事,送份文书,方才好似看到野猫蹿过,惊了一下。”他目光快速扫过黑影消失的方向,那里已空无一物,仿佛只是错觉。
兵丁不疑有他,嘟囔了几句便退回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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