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雷彪拄着腰刀,坐在一张被血污浸透的虎皮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面前的桌案上,摊着几份墨迹未干的文书,旁边还扔着一支折断的箭矢,箭簇上沾着暗红的血痂。
几个亲兵按刀侍立两侧,眼神警惕,如同绷紧的弓弦。
陈伍站在帐下,垂着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雷彪那刀子般的目光在他身上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审视。
“西段又缺箭?”雷彪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铁器,“老子哪来的箭给你?监军院那帮阉狗卡着武库,一粒铁砂都别想多领!滚木礌石?拆你自家的窝棚去!”
陈伍心脏紧缩,却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把总,西段墙损最重,鞑子攻得最凶。昨日一战,箭矢已尽,滚木只剩七根,礌石不足二十。弟兄们饿着肚子抡刀矛,伤亡……太大了。”
他顿了顿,声音嘶哑却清晰:“再这般下去,西段若破,全线皆危。”
“放屁!”雷彪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支断箭跳了起来,“老子不知道西段要紧?用你来教?没有就是没有!守不住,你就给老子填上去!”
陈伍指甲掐进掌心,深吸一口气,没有退缩:“卑职并非索要。卑职是想……请令,带人夜出关墙,摸建奴营地,夺些箭矢器械回来。”
帐内瞬间死寂。
几个亲兵都愕然看向陈伍,如同看一个疯子。
夜出关墙?摸建奴大营?这跟送死有何区别?
雷彪也愣住了,疤痕纵横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住陈伍:“你再说一遍?”
“卑职愿带一队死士,趁夜缒城而下,袭扰建奴前沿营地,不求杀敌,只夺箭矢,焚其粮草,乱其军心,或可缓我关墙之急!”陈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他反复推演那卷地图后,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撕开困局的办法,虽然希望渺茫,九死一生。
雷彪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帐内回荡。他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的疯狂程度,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
“你想当英雄?”良久,雷彪才冷冷开口,语气讥讽,“还是想借机……投敌?”
陈伍心头一寒,猛地单膝跪地:“卑职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绝无二心!只为守关!若把总不信,卑职愿立军令状!不成,提头来见!”
雷彪目光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刀柄。他需要有人去打破这僵局,需要一场哪怕微小的胜利来提振士气,更需要……试探监军那边的反应。陈伍此举,疯狂,却正中他下怀。成了,自然好;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一个不安分的棋子。
“好!”他猛地一拍刀柄,“老子准了!给你二十人,今夜子时出发!老子亲自给你擂鼓助威!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有异动,或泄露军机,老子杀你全家!”
“谢把总!”陈伍重重抱拳,心头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赴死般的决然。
子时,风雪稍歇,月色被浓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晦暗。西段一段破损严重的墙垛下,二十条黑影悄无声息地缒城而下,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陈伍一马当先,腰后别着那柄豁口腰刀,怀里揣着那卷冰冷的地图,心脏狂跳,却异常清醒。
根据地图标注,他知道前方三里处,有一处建州军存放箭矢和杂物的临时营地,守卫相对松懈,且有一条干涸的河床可以迂回接近。
一路潜行,避开巡哨,匍匐穿过冰冷的荒原,血腥和硝烟味越来越浓。建州大营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灯火零星,鼾声隐约可闻。
终于,那处临时营地出现在眼前。几个哨兵围着篝火,抱着兵器打盹。营地里堆放着不少麻袋和捆扎好的箭矢。
“动手!”陈伍低吼一声,率先扑出!
二十条黑影如同饿狼般冲入营地!刀光闪动,血光迸溅!几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毙命!
“搬箭!快!”陈伍厉声催促,自己则带人冲向营地深处的粮草垛,将火折子狠狠扔了上去!
火焰迅速蔓延,照亮了惊惶失措的建州兵脸孔!警锣声、嘶吼声瞬间炸开!
“走!”陈伍见目的达到,毫不恋战,指挥众人扛起缴获的箭矢,沿着预定路线疯狂撤退!
身后喊杀声大作,建州追兵蜂拥而至!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
“噗嗤!”一名溃兵后背中箭,惨叫着扑倒!
“别管我!走!”他嘶吼着,反身扑向追兵!
陈伍眼眶欲裂,却只能咬牙带队狂奔!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用性命拖延着追兵的脚步!
终于,关墙轮廓在望!城头上火把通明,雷彪亲自擂响了战鼓!
“快!缒绳!”墙上守军放下绳索。
幸存的人拼命向上攀爬!追兵已至墙下,箭雨更加密集!
“啊!”一名爬到一半的士卒被箭射中,惨叫着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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