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主持会议的王董事见状，立刻打着圆场，他双手虚按，试图缓和气氛，
“苏董事新官上任，关心公司历史，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既然是董事会议，一切都可以按照章程来讨论，来表决。”
他清了清嗓子，迅速将话题引开：
“不过，重新审计涉及面广，影响也大，需要从长计议。”
“我们今天的主要议程，还是先聚焦于集团下一季度的业务规划和新一轮的融资方案，这才是当务之急，关系到在座每一位的切身利益。”
他看向苏晚，语气带着一种偏颇的导向：
“苏董事，你的提议可以先作为临时动议记录在案，等我们处理完核心议题，如果有时间再议，或者可以留待下次会议专门讨论，你看如何？”
这话看似给了苏晚台阶，实则将她的提议无限期搁置了。
苏晚心中冷笑，知道今天想推动审计已无可能，但她本意也只是投石问路，看看各方反应。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无需继续纠缠。
她微微颔首，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
“可以，我尊重会议安排。”
王董事明显松了口气，赶紧接过话头：
“好，那我们现在正式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城南那块地皮的开发方案，请项目部先做汇报……”
会议似乎回到了“正常”轨道，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苏晚这颗石子激起的涟漪，绝不会就此平息。
她提出的“审计”像一把悬着的剑，让某些人坐立难安。
而苏晚，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认真听取项目汇报。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今天的会议，只是她宣告回归和亮出立场的第一步。
会议结束，董事们纷纷起身离席。
苏晚整理好面前的文件，刚站起身，林薇薇便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苏晚，”
林薇薇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警告，
“就算你耍尽手段回到了瀚辰，那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今天的会议上，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在这里，只有我林氏说了算。我劝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安安分分地当个花瓶董事，或许还能体面地拿点分红。否则……”
她故意停顿，语气充满威胁。
苏晚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脸上看不出丝毫惧意，反而淡淡一笑：
“林小姐，董事会不是谁的一言堂，靠的是股权和规则。我既然坐在这里，该做的事，一件都不会少。”
她拿起自己的手包，语气从容：
“至于有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时间会证明一切。毕竟，瀚辰姓过苏，也未必会永远姓林。”
说完，苏晚不再看她，侧身从她旁边走过，步伐稳健地朝着会议室门口走去。
林薇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精致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苏晚，我们走着瞧！”
她对着那个背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苏晚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两周后——
瀚辰集团总部大楼的落地窗前，苏晚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都市。
玻璃映出她略显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身影，以及眼底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回到瀚辰已经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她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名义上是董事，拥有了一间视野不错的办公室，但真正核心的决策圈层，她始终被排除在外。
每一次董事会，她都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听着以林薇薇为代表的林氏系高管们，用着她几乎插不上话的专业术语，决定着瀚辰的未来走向——
或者说，是林氏如何进一步消化瀚辰剩余价值的步骤。
她尝试过调取父亲苏振庭在位时期，特别是集团破产重组前一年的关键财务数据、重大资产处置记录以及几份可疑的对外投资合同。
然而，流程走到总经理周云海那里，总会被以各种理由打回——
“数据涉及商业机密，权限不足”、“部分档案因系统升级暂时无法调阅”、“此合同已完结封存，需半数以上董事联名申请方可重启”……
周云海，那个总是面带职业化微笑，眼神却精明锐利的中年男人，是林氏一手提拔起来，安插在瀚辰最关键的棋子。
他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牢牢把守着通往真相的入口。
苏晚看得清楚，如今的瀚辰，外表光鲜，内里却早已被林氏蚕食得千疮百孔。
优质资产被以“优化结构”、“剥离不良”的名义陆续转移至林氏关联企业，
留下的多是些负担沉重、盈利前景不明的业务板块，或者干脆就是等待时机被彻底抛弃的空壳。
市值看似稳定，实则已是空中楼阁，全靠林氏的资金和信用在勉强维系。
她手中紧握的苏家股份，对应的价值正在急剧缩水，所谓的董事席位，更像是一个讽刺的象征。
单打独斗，无异于螳臂当车。
她需要盟友，需要自己的力量。
思路逐渐清晰。
她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新招聘的秘书，也是目前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这人是顾念安推荐过来的，原本是在顾氏集团工作了多年的资深特助，名叫程莉。
她年纪比苏晚年长一些，但做事稳重，事无巨细，在顾氏颇受重用，顾念安也是信的过她的为人，才调来给苏晚。
“程秘书，帮我做两件事。”
苏晚的声音冷静而犀利
“第一，尽可能秘密地联系上还在瀚辰体系内，或者已经离职，但曾经深受我父亲器重且与林氏没有瓜葛的老臣子。名单我稍后发给你。”
“第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印有林氏徽标的集团最新架构图，
“整理一份目前董事会及主要股东名单，重点标注那些持股比例不高、态度暧昧、可能对林氏独大心存不满的中立派。我要见他们。”
程莉在电话那头利落地应下：“明白，苏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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