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省政协副主席吴天雄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红木办公桌后,这位素来以“笑面虎”着称的官场老狐狸,此刻却没了半分往日的和煦。他手指死死攥着桌上的几份文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文件上“李建军双规”“张海涛被查”的字样,像一把把尖刀,刺得他眼底发红。
“废物!一群废物!”
压抑到极致的怒吼突然砸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精致的青花瓷茶杯被狠狠扫落在地,碎片与茶水溅了一地狼藉。
吴天雄猛地站起身,西装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贴在额前。他盯着墙上悬挂的全省地图,目光死死锁在标注着“省能源集团”的位置上,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
苏晨那个毛头小子,从踏进省政府办公厅的那天起,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精准地扎进了他经营多年的利益网络。先是端掉了负责能源集团项目审批的李建军,接着又揪出了分管土地出让的张海涛——这两个人,可是他安插在关键岗位上的左膀右臂,是他那条利益输送通道上不可或缺的节点!
“常规手段……行不通了……”
吴天雄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颤抖。他试过官场规则里的“敲打”,让秘书旁敲侧击地提醒苏晨“收敛锋芒”;也试过暗中威胁,派人给苏晨的家人送过匿名信。可那个年轻人,就像一块捂不热的铁板,油盐不进,反而步步紧逼,大有一副要将他连根拔起的架势!
“既然你非要赶尽杀绝……那咱们就鱼死网破!”
吴天雄猛地抬头,眼底的犹豫被一种疯狂的狠厉取代。他走到办公桌前,抓起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冰:“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省营商环境专题会议,让各厅局负责人务必参加,还有……让苏晨也列席。”
挂了电话,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让纪委那边‘收到’点东西,关于苏晨在清源的‘黑料’,我要让整个省直机关都知道,他苏晨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应答声,吴天雄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他不信,苏晨能顶住公开指责和纪委调查的双重压力——只要苏晨倒了,他就能保住能源集团这条最大的利益链,就能继续稳坐他的高位!
……
第二天上午九点,省政府会议中心的大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各厅局的负责人端坐两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们都听说了最近苏晨和吴天雄之间的“暗斗”,此刻谁都不想卷入这场漩涡。
吴天雄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苏晨,见对方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还在低头翻看文件,一股无名火瞬间窜了上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开会。”
吴天雄敲了敲桌子,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他先是不痛不痒地讲了几句关于营商环境的官话,接着话锋突然一转,猛地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但!最近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简直是一塌糊涂!”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让在场所有人都猛地抬头。吴天雄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全场,最后死死定格在苏晨身上,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指责:“动不动就搞联合执法,搞突击审计!下面的同志反映,现在各部门人心惶惶,连正常的工作都没法开展了!苏秘书长,你告诉我,这就是你所谓的‘优化营商环境’?这分明是在破坏稳定,是瞎指挥!”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晨身上。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谁都知道,吴天雄这是要公开跟苏晨撕破脸了!
苏晨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吴天雄的视线,声音清晰而有力:“吴副主席,我不同意您的说法。”
一句话,让全场再次哗然。谁都没想到,苏晨竟然敢在这种场合,直接反驳吴天雄!
“上个月对省交通厅的联合执法,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有企业涉嫌通过虚假材料获取高速公路项目审批,我们的调查最终追回了3000万国家资金,这怎么能叫‘破坏稳定’?”
苏晨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还有对市住建局的突击审计,查出了3起工程招标腐败案,涉及金额高达5000万,这些钱都是老百姓的纳税钱,难道我们不该查?”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吴副主席说我们‘瞎指挥’,可我想问问您,优化营商环境,难道是对违法行为视而不见?害怕干扰‘正常秩序’,本质上就是不愿放弃寻租权力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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