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中午,阳光白晃晃地晒着街面。
我刚给一位顾客吹好头发,送走她,跟姑姑打了声招呼,便推出妈妈用积攒的二百四十块钱,给我新买的弯梁小黑自行车。
车子崭新锃亮,我特意在车把、车梁和后座上,用各色彩线编了,漂亮的缠绕和穗子,打扮得格外精神。
我跨上车,刚蹬出店门口没几步,正要拐上大路,迎面直直冲过来两辆自行车。
骑车的是两个年轻女的,一个高个子披着长发,另一个短发,两人并排着,把本就不算宽的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我下意识地捏闸转向想躲,她们却像认准了我似的,车头一偏,直直朝着我撞来!
“哎呀!”
我惊呼一声,连人带车被别倒在地。
膝盖和手肘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疼。
崭新的小黑车压在我身上,那些彩线穗子沾了土,狼狈地耷拉着。
“你们有病啊!
这么宽的路不走,撞我干嘛?!”
我又疼又气,挣扎着想从车底下出来。
就在这时,隔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英子正巧出来倒水,一眼就看见了这情形。
“豆豆!快出来!”
她大喊一声,把手里的盆子往地上一扔,水花四溅。
豆豆闻声立刻跑了出来。
英子和豆豆快步冲到我身边,帮我把自行车扶起来。
英子姐挡在我前面,杏眼圆睁,瞪着那两个已经停下车、好整以暇站在对面的女人:“你们干啥呢?青天白日的,欺负谁呢?”
那个高个子、披头发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冷的,像结了冰的深潭。
她没理会英子的质问,目光越过英子,直直地钉在我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阴狠的劲儿:
“以后,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认识的人,别认识。记住了吗?”
“你……你谁啊?!”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气愤难当。
英子上前一步,护得更紧了:“你啥意思?把话说清楚!吓唬谁呢?”
那高个女人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视线在我、英子、豆豆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又落回我身上,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
“刘、艳、霞。”
说完,她不再看我们任何反应,对旁边那个短发的同伴偏了偏头。
两人利落地调转车头,骑上车,很快消失在巷口炽热的阳光里,仿佛刚才那充满恶意的一幕只是幻觉。
我站在原地,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手肘擦破的地方渗着血丝。
英子姐和豆豆围着我,急切地查看我的伤口。
可比起皮肉上的疼,刘艳霞那冰冷的目光和那句清晰的警告,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了我心里。
阳光明明那么烈,我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来了,不是传闻,用这种方式,宣告了她的存在。
拍拍身上的土,扶起那辆刚买了没多久、此刻车把上彩线沾了灰、车筐也有些歪斜的小黑自行车。
膝盖和手肘的刺痛一阵阵传来,但我咬紧了牙,没让那点生理上的疼显在脸上。
“我回去了,”我对英子和豆豆说,声音比我自己预想的要平静,“你们去忙吧。谢谢啦。”
英子姐不放心地拉住我的车把:“真没事?要不我送你回去?或者去卫生所看看?”
“不用,真没事,就蹭破点皮。”
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回家擦点红药水就好。你们快回去吧,店里不能没人。”
豆豆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那你慢点骑,小心点。”
我点点头,重新骑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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