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阿夜终于通过“方舟”平台的紧急暗码，联系上了沈哲。通讯很不稳定，而且沈哲显然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交流极为简短。
“……我们监测到针对‘燎原’平台及几个核心成员的非正常数据刺探和社交工程攻击，强度在昨晚…瑞士时间后急剧上升。来源非常隐蔽，用了多层跳板和商业渗透工具的混合，但最终指向了几个我们之前标记过的、与‘瀚海’有间接关联的境外服务器集群…还有新的，没见过的模式。文婧正在尝试反向追踪。我们很安全，但建议秦悦、李萌他们立刻启动‘方舟’二级应急协议，物理断开与核心数据库的非必要连接，人员分散…”
沈哲的话证实了林微光最坏的猜想。攻击已经开始了，而且手法更加老练和多元。
“告诉文婧，暂停深度反向追踪，优先保证你们自身安全和数据屏障的稳固。”林微光对着通讯器说，声音竭力保持镇定，“沈哲，你们听着，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瀚海’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现在有新的、更危险的势力可能介入。保护好你们手里的技术，尤其是关于‘种子计划’和‘零’的那些数据碎片，那可能是我们未来谈判或自保的唯一筹码。在我们回来之前，隐藏好，不要相信任何未经多重验证的联络。”
结束了短暂而沉重的通讯，林微光感到一阵无力。她看向舷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和掠过的异国景色，心中充满了紧迫感。
几天后，当他们终于辗转回到国内，尚未踏出相对安全的秘密落脚点，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已经在国内设计界和财经媒体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曾经不可一世的“瀚海资本”及其董事长赵霆，被多家权威媒体同时曝光出令人触目惊心的黑幕：涉嫌巨额财务造假、操纵市场、非法侵占、商业间谍、甚至与数起不明失踪案和“意外事故”有关！举报材料详尽，证据链看似完整，部分甚至涉及国际洗钱和违规技术交易。监管机构已迅速介入，冻结资产，立案调查。
与此同时，与“瀚海”关联紧密的王家等几个家族企业，也瞬间陷入风暴，股价暴跌，合作方纷纷切割，一副墙倒众人推的景象。
更微妙的是，之前与“瀚海”有过激烈竞争的几家大型集团，以及一些原本中立的行业机构，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声，呼吁“重建行业伦理”、“肃清害群之马”、“支持独立创新力量”，姿态鲜明。
一场席卷整个行业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清洗”，已然轰轰烈烈地展开。
秦悦的电话终于接通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微光！你们可算有消息了！你看到新闻了吗？‘瀚海’完了！彻底完了！现在行业里风向完全变了，好多以前不敢吭声的合作方都找上门来，说我们‘微光’和‘燎原’是行业清流，是未来的希望！我们的订单和合作邀请简直爆了！虽然…前几天是有些奇怪的网络攻击和试探，但跟现在这股大势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们是不是…熬出头了？”
听着秦悦充满希望的话语，看着网络上一边倒的对“瀚海”的口诛笔伐和对“微光”模式的赞美，林微光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太顺利了。太整齐了。
这不像市场自发的反应，更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瀚海”这棵大树倒下的瞬间，就立刻按照某个预设的剧本，引导着舆论和资源的流向。
清洗是真的，但谁在主导这场清洗？清洗之后，空出来的市场和话语权，又将由谁来填补？
那句“让新的‘花朵’，在我们选定的土壤中…绽放”，如同幽灵般在她耳边回响。
行业表面的污垢正在被强力冲刷，但林微光却感到，一张更精细、更难以察觉的“筛选之网”，可能正在这喧嚣的清洗声中，悄然张开，罩向刚刚得以喘息、渴望阳光的“燎原”与“微光”。
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们甚至不知道，新的“园丁”，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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