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野果野菜,还有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早已无法满足日常需求,为了不被饿死,他只能不断去猎取高热量的肉食。
为此,整座山上的野狼早已被他屠戮得绝了种,山中猛虎,还有另一座山头盘踞的几只黑熊,也早早被他切成了臊子,做成肉包吃了个顶饱。
初来时尚是春季盎然,随便在地上捡点果子,在树根旁挖些菜根,都能满足一日三餐的消耗。
如今冬风渐起,月煌俨然站在了此间地界的食物链顶点,如传说中怎么都吃不饱的饕餮般,将整座山能吃的东西都吃空了。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翻山越岭去别的地方找吃的。
这一找,就不可避免地被稻香村的人发现了。
准确地说,是占据稻香村的一伙盗匪。
他们似乎也是饿极了,在山林里反复搜寻可以果腹的东西,眼见林中冒出一个野人一样的身影,第一反应竟不是跑,反而像是看到一盆热腾腾的火锅般,拎着刀就围了上去。
起初月煌只是见他们枯瘦如柴的样子,不觉间心生怜悯,又发现他们在自己刮地三尺后什么都不剩的地方找吃的,更是有些愧疚,就想把自己刚从隔壁山头掏到的倒霉兔子送给他们。
结果见对方亮了刀,又一副把人当吃食的扭曲神色,干脆将木棍一甩,全都腰斩了事,只留下一个离得远的,打算问问山外近况。
这一问,就问出了半年前稻香村遭十二连环坞围攻,除了几个逃出去的,整个村子鸡犬未留的惨事。
成了废墟的稻香村,早已沦为流民盗匪混杂之所,再也没了曾经怡然自得的安逸模样。
月煌听到这些可谓是惊怒至极,当场捏碎了他的脑袋,而后一路杀下山去,将那伙盗匪剿灭干净,寻了些香烛祭奠过村民亡魂后,一道剑芒扫过,直接将那满是污秽的废墟,碎成满地尘埃。
站在村口位置沉默许久,他看了眼自己草屋的方向,毅然转身,沿着记忆中马车出入的路径,径直走出山去。
数月后,十二连环坞覆灭。
江湖传闻,冬雪消融之时,曾有一位身披黑熊毛皮,手握粗细两柄木棍的侠客,踏着北风而来,独自走入十二连环坞藏于山湖之间的大寨中。
据说那一天,有比寒风更冷冽的剑芒升腾而起,撞碎了天云暗沉,刺破了苍穹阴霾,漏下飞扬大雪,方圆数十里尽染苍白。
再之后沉寂一年有余,唐朝北部幽州境内,同样亮起这般冰冷的剑芒,以毫不讲道理的方式撞入军阵之内,将时任平卢、范阳、河东三地节度使的唐朝重臣安禄山,于千军万马面前,撕碎成漫天血污。
彼时安史之乱尚在酝酿,安禄山独得圣宠,可谓是权倾一时。
故而唐主大为震怒,调兵围剿之余,又惧怕那不似人间之力的剑芒,有朝一日落到自己头上,索性向江湖广发通缉,悬赏一州之地,谋求那绝世剑客的头颅。
于是前一刻还在为剑侠为世间除害而欢呼的人们,下一秒,无不红着眼睛,拎起刀剑朝北而去。
身为江湖两大势力,浩气盟和恶人谷表面上呼吁各方保持冷静,但背地里精英尽出,仗着各自情报网络,抢先一步找到了正埋头山野间搜寻食物的月煌。
一年多时间过去,他的实力越发膨胀,食量也水涨船高。
年前,一头成年大熊省着点还能吃两顿,如今一顿饭下去,一整条山脉的野熊都要绝种。
可以说,如今他什么事都做不成了,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着找吃的。
月煌不是没想过去大城市里待着,以这身本领投靠那些高门大户,理论上应该能混个温饱,可这一顿饭吃下寻常人家一年口粮的夸张胃口,别说寻常世家,就算是举国之力,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更不用说,他刚刚才为了避免乱世来临,公然撕了皇权的颜面。
因此在众多高手围剿而来的时候,他正饿得心慌,烦躁之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对方,几道剑芒甩出去,便是满地断胳膊断腿的哀嚎。
紧随其后追来的各大门派精锐,自然也是同样下场。
尽管月煌很克制地没有当场取人性命,但重伤之下难免有些人救不回来,一日之内,他立即从惩恶扬善的侠士,沦为滥杀无辜的恶贼。
由于成建制的军队根本追不上来去如风的绝世高手,眼见江湖人成片死伤,惊惧之感与日俱增的唐主,直接召见各大门派掌门,许下泼天重利,将那些多年不曾过问江湖事的隐世高手请了出来。
数日后,西北草原之上,爆发了一场世间从未有过的惊世对决。
一方,是十位参破生死关,寻得超脱之法,修成人间武艺至极的绝世高人,另一边,则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一整个游牧部落,来给自己烤羊吃的月煌。
他实在是饿极了,又不愿做些违法乱纪的恶事,干脆卷了安禄山造反起兵的金银财宝,跑到关外狂吃烧烤。
根据现场负责烤羊的人们回忆,那一天,他们亲眼见了高高升起的圣佛虚影、几乎覆盖整个草原的阴阳八卦、贯穿天地的金色巨剑、从天外淌下的水墨瀑布等等异象,交叠在一起,宛如天地倾覆的末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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