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的清洗在沉星庄园内部留下了肉眼不可见却真实存在的裂隙。公开的异议消失了,但一种压抑的沉默笼罩了许多区域。曾经与泰温集团有过往来的人员行事格外谨慎,而墨菲斯直属体系的人员则更加挺直了腰杆,眼神中带着审视他人的锐利。
资源配给进一步收紧,尤其是非核心生活区域。理由是“应对可能到来的长期围困”,但不少底层技术人员和后勤员工私下抱怨,感觉更像是某种“忠诚度惩罚”或资源向核心力量的进一步集中。阶级的鸿沟,在生存压力下非但没有弥合,反而因这场内部动荡而变得更加分明。
塞拉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在获得有限的活动许可后,她坚持在卢坎的陪同下,在允许的区域内行走。她刻意避开那些权力核心区域,更多地前往仍在运转的基础工坊和低级研究员的公共休息区。
她倾听那些负责维护管道、调试设备、分析基础数据的人们的小声抱怨,感受着他们的焦虑与迷茫。他们不关心高层的权力斗争,只担心配给会不会再减少,担心外面的怪物什么时候会冲进来。在这些地方,她感受到的不是宏大的救世理想,而是最朴素的求生欲望。
这种“接地气”的感知,与她意识中那宏大的“平衡”理念不断碰撞。她越发觉得,墨菲斯那种自上而下的、绝对控制的“效率”,或许能应对眼前的危机,但却像一根越绷越紧的弦,终有断裂的一天。真正的“平衡”,或许需要容纳这些底层的、看似微不足道的声音和需求。
在一次与几位老工匠讨论如何优化能源管道以节省损耗时,塞拉甚至亲自上手,利用她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和老工匠们的实践经验,提出了一种巧妙的、能提升百分之五能效的改进方案。这让几位老工匠惊喜不已,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高高在上的“调律者”,而是带着一丝难得的亲切。
卢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发表意见。他忠于墨菲斯,守护塞拉是他的任务,但他也能看出塞拉这种“融入”与“倾听”所带来的微妙变化。这与他所熟悉的、帝国军队里等级森严、令行禁止的模式截然不同。
……
主指挥中心,墨菲斯面前的全息沙盘上,代表着“第七先知”的小型黑暗侵蚀体如同烦人的蚊蚋,不断在“静默牢笼”的边缘试探、碰撞。它们似乎在有意识地寻找着“织法者”自爆后,“牢笼”结构可能出现的薄弱点。
“‘摇篮曲’协议能耗持续升高,阻滞效果正在衰减。”技术官的报告证实了墨菲斯的判断,“第七先知”的僵直期即将结束,新一轮的攻击很快就会到来,而且形式可能更加刁钻。
更令人不安的是,监测数据显示,“锈蚀峡谷”方向,那个被炸塌的井道入口处,能量读数出现了几次异常的、短暂的尖峰。时间点,恰好与附近“第七先知”的小型侵蚀体消失的时间吻合。
“它在‘进食’。”墨菲斯低声自语,眼神冰冷。那个被命名为“吞噬者”的存在,不仅是个内部隐患,现在更开始与外部威胁产生危险的互动。它像一头潜伏在巢穴里的掠食者,开始捕食经过门口的“猎物”。
这既是风险,也是……机会?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墨菲斯脑海中浮现。能否利用“吞噬者”对“第七先知”力量的“食欲”?能否将其引导,使其成为对抗外部威胁的,一把不受控制的、危险的“刀”?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这无异于玩火,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但面对“第七先知”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攻势,常规手段似乎已经看到了尽头。
他需要更多的数据,需要对“吞噬者”更深入的了解。而被封存的样本,在“胚胎”的加固下暂时稳定,或许……可以尝试进行一些极其有限的、高度屏蔽的接触性实验?
……
塞拉也感知到了外部愈发紧迫的压力,以及来自基地深处“吞噬者”那若有若无的、仿佛吃饱后慵懒舔舐着爪牙的“满足感”。这种感知让她脊背发凉。
她找到了墨菲斯,在指挥中心旁一间狭小的战术分析室里。
“我们不能依赖‘吞噬者’,”塞拉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它的‘吞噬’法则与我们所寻求的‘平衡’背道而驰。利用它,只会让我们也被它同化,最终失去我们想要保护的一切。”
墨菲斯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年轻女子。她成长的速度超乎他的预期,不仅是在力量上,更是在思想的独立性上。
“生存是第一位的,塞拉小姐。”墨菲斯的语气依旧平稳,“在绝对的毁灭面前,理念是奢侈品。我们需要一切可能的手段来争取时间,直到‘星海胚胎’完成它的……进程,或者你找到你所说的‘平衡’的具体实现方式。”
“但那需要时间!”塞拉争辩道,“而利用‘吞噬者’可能让我们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它不是一个工具,它是一个生态位的掠夺者!一旦我们为它打开了门缝,它就会试图吞噬掉门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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