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了三十年失败糖,没人说有用。
可东巷王婆说,看见歪兔子,就知道日子还松快。”
青鸾点头:“我留了二十年废渣,没炼过药。
可北原来信说,蝶多了,孩子夜里不怕黑。”
他们没说价值,
只说“还在”。
午后,阳光照在常在巷。
老张坐在糖炉旁,面前铁板上,一只新糖龙刚成形——尾巴断了。
他没熔,只是小心铲下,放在“失败品架”上,标:“龙尾明日续”。
青鸾在药庐后,撒下一捧新筛的“废”花瓣,
蜂蝶立刻围拢,嗡嗡如歌。
莫离在柴房外,看甲虫拖柴屑入洞,
斧靠墙,人静立,
像在参加一场微型葬礼。
而在九墩上,豆豆和孩子们堆着“无用石子”,
不计数,不游戏,
只看光影在石间流动。
新搬来的寡妇站在自家门前,
手里拿着一块剪下的碎布。
她没收好再用,
而是把它缝成一只小鸟,
挂在晾绳上,
标:“风来,它会飞”。
风吹过,布鸟轻晃,
翅膀扑闪,
像真的一样。
她忽然想起老家母亲的话:
“有些东西,
做出来不是为了用,
是为了告诉你——
你还有心力去喜欢无用的事。”
她笑了,
转身进屋,
从柜底拿出更多碎布,
开始剪第二只鸟。
这一次,
她剪得很慢,
因为她在听:
糖炉的咕嘟,
蜂蝶的嗡鸣,
甲虫的窸窣,
孩子的低语。
这些声音,
无用,
却让人心安。
远处,老周敲梆路过,
见布鸟,
驻足看了三息,
然后轻轻把旁边歪倒的酱油瓶扶正,
继续走。
而在整条常在巷,
千家万户的“无用”静静生长:
窗台的歪糖,
墙角的废渣,
地上的屑堆,
绳上的布鸟。
没有人记录它们的效用,
没有人计算它们的价值,
可所有人都知道——
正是这些“无用”,
让槐市没有变成一座高效却冰冷的机器。
寡妇挂好第二只布鸟,
回到院中,
开始准备晚饭。
灶火燃起,
油烟微升,
酱油香混着米香,
飘出窗外。
她忽然想起什么,
从锅底刮下一小勺焦饭,
放在门口小碟里,
标:“猫食,勿惜”。
做完,她没回头,
直接进屋关了门。
夜色渐临,
流浪猫悄悄走近,
低头吃焦饭。
吃完,它没走,
而是蜷在寡妇门前,
打起了呼噜。
而在扶桑树下,
那本无名笔记又被翻开一页,
新添一行小字:
“守拙非尽有用,
乃容无用之地。”
风起,
书页轻翻,
像千万颗心,
在低语:
留一点空,
养一点废,
活一点自己。
巷子深处,
糖炉余温未散,
药庐石臼微湿,
柴房斧痕犹新,
九墩石子堆静。
新的一天,
又将有无数“无用”,
在效用之外,
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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