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色海水冲天而起时,整个北冥之眼化作一片混沌。
十二名黑袍人同时结印,祭坛四周亮起幽暗的符文,这种符文没有攻击性,却是一种奇特的映照之术,它将我们所有人的道心,赤裸裸地呈现在这片混乱的天地间。
王焱头顶浮现出燃烧的战意,那是在无数次护卫联盟中淬炼出的忠诚与勇气。
清源师叔周身流转着山岳般的厚重道韵,承载着宗门传承的使命。
谢知行的道心则如星罗棋布,是天机阁算尽天机的睿智与担当。
而我的秩序道基,此刻显化成一张覆盖天地的金色网络,每一处节点都闪烁着众生的信念,有修士刻苦修炼的执着,有商户诚信经营的坚守,有农人春种秋收的期盼,这些微小的光点汇聚成河,照亮了昏暗的北冥。
寂灭教主看着这片景象,轻轻摇头:“何其脆弱的联系。”
他抬手一点,一道灰芒射向网络中的某个光点。
那是南疆一个普通苗寨的年轻修士,此刻正在灵田里照料作物。灰芒没入他的心神,他忽然停下动作,望着手中的秧苗发呆:“年年播种,年年收割,到底为了什么?”
随着他的动摇,网络中属于他的那点光芒开始明灭不定。
紧接着,更多的灰芒如雨落下。
一个正在炼器的修士看着手中的胚子:“就算炼成法宝,万年之后也不过是堆废铁。”
一个苦修的剑修望着手中的剑:“纵能斩断山河,可能斩断时光?”
就连王焱头顶的战意都微微动摇,若一切终将寂灭,此刻的守护是否值得?
网络中的光点一个接一个地黯淡下去,那些平凡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信念,在寂灭道韵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脆弱。
寂灭教主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看吧,你们所珍视的一切,经不起最轻微的叩问。”
我感觉到秩序道基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那些黯淡的光点如同沉重的锁链拖拽着整个网络。但我没有试图去强行点亮它们,而是将心神沉入道基最深处。
“教主可知,”我缓缓开口,“为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随着我的话语,那些黯淡的光点中,有些开始重新亮起,不是被外力点燃,而是从内部迸发出更坚韧的光芒。
那个南疆的年轻修士重新拿起秧苗,眼神变得坚定:“就算没有意义,我也要让这片土地长出庄稼!”
炼器师继续捶打胚子:“至少此刻,我要把它炼成最好的模样!”
剑修收剑入鞘:“这一剑,但求问心无愧!”
每一个重新亮起的光点,都比之前更加璀璨,它们在寂灭的洗礼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寂灭教主第一次皱起眉头:“垂死挣扎。”
我站起身,秩序道基的光芒笼罩全场:“这不是挣扎,这是选择,我们选择在注定的终结前,认真地活着。”
整个金色网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光点不再是分散的星辰,而是汇聚成了温暖的海洋,在这片由信念组成的海洋面前,连北冥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寂灭教主沉默地看着这片光海,良久才道:“有意思。”
他袖袍一挥,周围景象恢复正常。
“这次,是你们赢了。”但他的眼神告诉我,这场道争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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