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同志那开山裂石的一棍,带着破风声和混不吝的怒火,眼看就要将灰婆子那颗冒着黑烟的干瘪脑袋砸成烂西瓜——
异变,总是在最紧张、最解气的关头,像窜稀一样猝不及防地发生。
“且慢动手!!!”
一声尖锐、高亢、带着浓重东北口音和十二万分急迫的吼叫,如同踩了脖子的公鸡打鸣,毫无征兆地从我们侧后方的密林里炸响!
这声音太突然,太嘹亮,穿透力极强,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就连杀红了眼、眼里只有灰婆子脑袋的老姜同志,那雷霆万钧的下砸动作,都因为这一嗓子而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查的凝滞。
就这零点零几秒的凝滞,足够了。
“嗖——!”
一道金黄色的影子,快得如同贴地飞行的闪电,从林子里激射而出!
目标不是我们任何人,也不是垂死的灰婆子,而是——老姜同志手里那根即将落下的劈柴棍子!
“铛!!!”
一声清脆得不像话、如同两块上好黄铜猛烈撞击的巨响!
那金黄色的影子,不偏不倚,正正撞在劈柴棍子中段!
巨大的撞击力让老姜同志手臂猛地一麻,虎口剧震,那凝聚了全身力气的一棍,硬生生被撞得偏离了方向,擦着灰婆子的耳朵边儿,“轰”地一声砸进了旁边的山坡土石里,溅起一大蓬夹杂着耗子毛和污血的泥土!
老姜同志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震得“噔噔噔”倒退了三步,才勉强站稳,握着棍子的手抖个不停,又惊又怒地看向那道撞飞他棍子的金黄色影子。
我也惊愕地望去。
只见那“不速之客”落地,就地一滚,化解了冲势,然后人立而起。
好家伙!这玩意儿…
长得真他妈别致!
它个头不大,比一般黄鼠狼壮实些,大概有半大土狗大小。
但一身皮毛…
那叫一个鲜亮!
金黄金黄,油光水滑,在将军骨残留的金光和天光映照下,简直能晃瞎人眼!
仿佛每一根毛尖都抹了上好的头油,在微风里微微颤动,散发着一种…
骚包到极致的张扬气息。
最绝的是它的扮相!
脖子上居然围着一条皱巴巴、脏兮兮、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是红色的……
迎宾绶带?
斜挎在身上,绶带上还用歪歪扭扭的墨笔写着几个字,离得远看不太清,好像是“恭贺新禧”还是“生意兴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金黄骚包黄皮子人立在那里,一双小豆眼瞪得溜圆,闪烁着极其亢奋、急切、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光芒。
它根本没看死里逃生、趴在地上直抽抽的灰婆子,也没看严阵以待的柳应龙和惊怒交加的老姜同志,那双贼亮的小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死死地、精准地锁定在了……
我的脸上!
对,就是我,姜九阳。
它两只前爪紧张地搓动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如同开水沸腾般的声音,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和期待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然后,在我、老姜同志、柳应龙(他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这金黄色的东西是什么)以及地上半死不活的灰婆子(她似乎也懵了)的注视下,这金黄骚包黄皮子,用它那尖锐高亢、带着浓郁苞米茬子味儿的口音,以一种近乎咆哮的、充满仪式感的语调,冲着我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灵魂拷问:
“老乡!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山坳里回荡,带着一种荒诞至极的庄严。
我:“……”
老姜同志:“???”
柳应龙:“?”(持续困惑中)
灰婆子:“……”(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懵的,又吐了口黑血)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山风吹过耗子洞的“呜呜”声,还有远处林子里隐约传来的…
嗑瓜子的“咔吧”声?
讨封?!!
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在这个我们刚打完耗子精Boss,准备补刀通关的当口?!
这黄皮子是哪个新手村刷出来的愣头青?
剧本拿错了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金光闪闪、围着破绶带、小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写着“快回答我!快!”的黄皮子,感觉胸口刚压下去的闷痛又有复发的迹象。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
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茬。
说像人?
万一它真是修行到了关口,我这一言可能就定了它的道途,这因果可不小。
说像神?
那更扯淡,我哪有资格封神?
而且看它这副骚包又急躁的德行,也不像有大根基的样子。
“老乡!快说啊!急死我了!你看我到底像人还是像神?!”
金黄黄皮子见我迟疑,急得直跺脚(如果那算脚的话),原地转了个圈,那条破绶带随风飘舞,“恭贺新禧”几个字晃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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