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与风世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院中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先生身上。
老先生的眉心刻着几道极深的皱纹，整张脸写满倦意，却仍掩不住那份沉重的忧虑。
唯有当他偶尔抬眼时，目光竟像刚出鞘的刀锋一样锐利，叫人不敢直视。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草药苦味，断断续续地从里屋传来压低的咳嗽声——这院里显然还住着其他病人。
任谁看到这场面，都能立刻认出这是一位老中-医。
“老先生，打扰您了。”
叶凡朝前迈了一步，说话十分诚恳，“我们急着要找几味药材救人。如果您愿意转让，价钱方面一-切好商量。”
老先生根本没抬头，手里的药碾子依旧不停地转着，只冷冰冰地抛出两个字：“不卖。”
叶凡目光朝檐下一扫——一架轮椅上坐着个身形清瘦、模样安静的少女，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把声音又放轻了一些，问-道：“您花这么多心血培育这些灵药，是为了给那位姑娘治腿吧？”
老先生的动作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盯向叶凡，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惊讶。
但随即，他的戒备心明显变得更重，语气也更生硬：“既然都看出来了，还不走？我说了，不卖！”
风世麒实在憋不住了，声音不由得扬了起来：
“老先生，您种了这么多药材，匀我们一点救急怎么了？何必这么固执呢？”
这句话仿佛一下子戳到了老先生的痛处。他“啪”地一声把药碾子撂下，情绪激动、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你不是要买吗？行，一个亿！现在拿钱来，这里的药你全部带走！”
“一个亿？”
叶凡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哪里是诚心做买卖，分明是故意刁难。
风世麒气得直接笑出声，指着那片郁郁葱葱的药田说道：
“您这要价也太离谱了吧！这些药材虽然珍贵罕-见，但市场价顶天了也就几百-万！”
“我的东西，我觉得它值多少，它就值多少！”
老先生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没钱？也好办！你们要是能治好我孙女的腿，这满园子的药材，我一分钱不要，全部白送！”
“您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风世麒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老先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不行就快走！”
“老先生您……”
风世麒心头火起，正要上前争辩，却被叶凡一把拉住。
“世麒，别激动。.....”
叶凡神色如常，依旧平静。他转向老先生，嘴角扬起一丝淡然的笑意，
既然老先生给了我们另一个机会，我愿意试一试。”
老先生将叶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里全是怀疑：“你？……就凭你？...”
“就我。....”
叶凡声音不高，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他没再多说，转身就向屋里走去。风世麒瞥了老先生一眼，赶忙跟上。
屋里，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正在给一位中年妇人把脉。
叶凡静静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这位大姐，冒昧问一句，您是不是经常觉得肋下胀痛，到了晚上特别难受？
身体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
妇人一听，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老先生这时候刚迈进房门，正好听到这番对话，脚步一下子停在了门口。
叶凡继续不急不缓地说道：“看您脸色，隐隐透着青气。
在中-医里，青色对应的是肝，肝主疏泄，一旦郁结堵塞，就容易引发痛症和风动。
再看您舌下的血管，颜色偏青紫，这是内部有瘀堵、气血不通的现象。
如果我没判断错，您这病的根-源在于‘肝风内动，筋脉失养’。”
老先生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仅凭肉眼观察，就能把病症看得这么准？
他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带着审视的意味：
“年轻人，眼力确实不错，难怪能认出我种的这些药。但想治好我孙女的腿，光会望诊还远远不够。......”
“这位大姐，在您这儿调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叶凡转而向老先生问-道。
“嗯，已经一个多月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他退休后在这里隐居，因为医术高超，还是经常有人慕名而来就-诊。
老先生，您开的方子走的莫非是“定风止痉”的路子？我猜里头应该用了蝎尾、僵蚕、天麻这几味药吧？
叶凡沉吟片刻，语气平静却笃定地说道：
“这方子并没有错，缓-解症-状是没问题的，但病的根-源未除掉。
若是用药配方得当，大姐这病也不至于，拖到今日还反复发作。”
“休要胡言！”
老先生顿时勃然大怒。他行医数十载，无论走到哪儿人人敬他三分，
何时轮得到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指点点？
叶凡却不急不恼，目光清亮地迎向对方，从容说道：
“若我推断无误，您用的应是古-方‘潜阳熄风汤’加减化裁而来。
这个药-方子在镇痉止-痛方面确实有效，但在疏肝养血、润泽筋脉方面仍欠些火候。
所以……它只能治标，治不了本。”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仿佛一道霹雳当头劈下。
老先生浑身猛地一震，怔在原地，竟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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