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的余波在时间中沉淀,但新的张力正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悄然累积。
一、分歧的显影
“零号事件”特别调查委员会的质询工作,进展到了关键而敏感的阶段。基础信息稳定部的赫尔议员,形态如同一棵由稳定光线构成的抽象树状结构,此刻正承受着委员们犀利的追问。
“赫尔议员,”格拉克的立方体散发出稳定的信息场,“在风险评估中,‘基础信息稳定性影响’是你部门负责的关键项。报告显示,你们预估的最坏情况是‘穹顶内部局部信息场畸变,需启动二级稳定协议’。但实际发生的是‘大规模信息风暴、现实结构软化、乃至方尖碑自身发生不可逆拓扑相变’。这之间的差距,你作何解释?”
赫尔的光之树微微摇曳,传递出冷静但坚定的意念:“解释基于认知局限。我方对‘钥匙’共鸣可能引发的深层信息-现实耦合效应,缺乏足够数据模型。现有模型基于对逝者文明其他低活跃度遗产的观测,以及桥梁者文明残留信息的理论推演。孢囊E菌落作为活体‘钥匙’载体,其互动模式超出了模型边界。这不是风险评估的疏忽,而是对未知领域探索必然伴随的认知风险。”
“所以,你认为这是‘不可预知’的意外,而非评估失误?”银色线条委员追问。
“在既有认知框架内,是的。”赫尔回答,“我们尽最大努力评估了已知风险。但对于彻底未知的‘未知’,任何评估都注定不完整。关键在于,我们是否建立了足够的缓冲和应对机制。第零号穹顶的隔离协议在‘已知风险’层面是充分的,但在面对这种层级的‘未知冲击’时,显然不足。这提示我们,未来对高未知性遗产的研究,需要更保守的隔离标准和更强大的实时干预能力,而非仅仅在纸面风险评估上追求‘完备’——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回答,与莫兰紧扣程序和既有报告的思路略有不同。赫尔更直接地承认了认知的局限,并将责任部分引向了“应对机制”和“隔离标准”的不足,这隐隐指向了资源投入和安全理念的更深层问题。
“应对机制的不足,是否与资源调配的优先级有关?”晶体委员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有记录显示,你部门曾多次申请提升SS区基础稳定场的冗余度和响应等级,但部分申请因‘资源效益比不足’或‘现有协议已覆盖预估风险’而被搁置或削减。”
赫尔的光之树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资源分配是综合权衡的结果。我无法评价其他部门的决策。我只能陈述事实:更强大的稳定场和更快的响应机制,或许不能阻止事件发生,但有可能减轻后果,为人员撤离和研究数据抢救争取更多时间。”
质询室内的信息流变得微妙。赫尔没有指责谁,但他提供的信息,隐隐将调查的焦点,从个人或单个部门的“错误”,引向了整个监护议会在面对高风险探索时,资源分配、安全理念乃至对“未知”的根本态度上的系统性矛盾。
格拉克沉默了片刻。这正是他最担忧的局面——调查可能触及议会运行的根本逻辑。是继续深入,揭示这些可能动摇“花园”存在基础的矛盾?还是适可而止,将责任限定在“技术失误”和“外部威胁”层面?
“感谢你的陈述,赫尔议员。”格拉克最终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委员会会综合考虑所有证词和信息。你可以离开了。”
赫尔的光之树缓缓淡去。
“他在暗示,问题出在整个体系对‘安全冗余’的吝啬和对‘探索收益’的过度追求上。”银色线条委员低语。
“而这恰恰是‘花园’得以存在和发展的部分动力。”光晕委员叹息,“没有对未知的探索欲和对效率的追求,我们可能还蜷缩在某个角落,对逝者文明和桥梁者文明一无所知。风险与收益永远并存。”
“但这次代价太大了。”晶体委员的光芒冷冽,“我们需要划定新的边界。或者,至少要让体系内更多的人意识到,有些边界,必须以更保守的方式去对待。”
格拉克的立方体表面,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紊乱,但瞬间平复。“继续。下一位,外部观察协调部的塔林议员。我们需要了解,在引入菌落之前,对桥梁者文明‘火种’的长期观察,是否提供了足够的预警信息。”
质询在继续,但分歧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调查不再仅仅是追责,更成为了不同理念和利益方重新定位、博弈的舞台。而最终的调查报告,无论结论如何,都注定会在议会内部掀起新的波澜。
二、浅滩中的“沉降”
漂流的信息包,在信息浅滩中已经停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外部时间参考)。持续的、微量的低等级信息流滋养,如同滴水穿石般,开始产生一些缓慢但确实的累积效应。
首先,是物理层面的“沉降”。由于浅滩信息环境粘稠,信息包漂流的速度几乎降到零。它不再“漂浮”,而是像一颗尘埃,缓缓“沉降”到这片信息浅滩的“底部”——一个信息结构相对更稳定、更致密的层面。这里游离信息流的浓度更高,且更不容易被环境的微弱湍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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