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将墨辰极从深沉的昏迷中激醒。
他猛地睁开眼,吸入一口潮湿窒闷的空气,带着浓郁的土腥和水锈味。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尤其是左肩断口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提醒着他那已然失去的臂膀。
他正半躺在地下暗河边缘的浅滩上,浑浊冰冷的河水不时漫过他的腰际。四周是绝对的黑暗,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潺潺水声,以及身边几个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将…将军?你醒了?”一个沙哑而带着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那名背着兰台昭跳下来的士卒。
墨辰极艰难地转动脖颈,借着士卒手中那枚即将熄灭的火折子的微光,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四名士卒都在,人人带伤,或坐或躺,脸上混杂着疲惫、伤痛与劫后余生的茫然。兰台昭躺在他身旁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但胸口尚有起伏,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
“水…”墨辰极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名士卒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囊,小心地凑到他嘴边。清水入喉,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感觉。
“我们…这是在哪?”另一名士卒望着四周无尽的黑暗,声音带着恐惧。
墨辰极没有立即回答。他强忍着剧痛,尝试运转内息,却发现经脉如同被烈焰燎过,枯竭滞涩,稍稍引动便痛彻心扉。左臂断口处更是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麻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微微蠕动。
他心中一惊,想起昏迷前那融入体内的混乱能量。莫非…
他集中精神,仔细感知断口。那麻痒感却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与那幽蓝晶体和北辰之力同源,却又更加晦涩深沉的能量残留,如同灰烬中的余温,盘踞在伤口深处,沉寂不动。
暂时无法弄清,只能压下疑虑。
“应该是一条地下暗河。”墨辰极沙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显得异常清晰,“那爆炸…似乎改变了地底结构,把我们冲到了这里。”
他回想起最后那一刻强行扭转“最终净化”协议,将能量导向西北方向追击幽骸舟的疯狂举动。那足以湮灭一切的能量爆发,绝大部分被引导了出去,残余的冲击波和结构塌陷,反而阴差阳错地将他们冲入了这条紧急通道连接的暗河。
赌赢了。暂时。
“清点物资,检查伤势。”墨辰极下令,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士卒们挣扎着行动起来。结果令人绝望:所有干粮都在之前的混乱中丢失,水囊也只剩两个半满的。武器方面,只剩三把缺口卷刃的战刀,一把断了弦的弓,几根临时充作武器的金属棍。药物更是早已耗尽。
伤势方面,除了墨辰极的断臂和内伤,兰台昭重伤昏迷,其余四人也是人人带伤,行动困难。
真正的山穷水尽。
压抑的绝望气氛再次弥漫开来。一名年轻的士卒甚至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墨辰极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斥责,也没有安慰。他只是艰难地用右手支撑起身体,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坐直。
“哭够了,就省点力气。”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还没死。”
他抬起仅存的右臂,指向暗河流淌的方向:“水是活的,就有出路。顺着水流走。”
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一名士卒将最后一点火折子的光芒催到最亮,在前探路。另一人奋力背起兰台昭。墨辰极在另一人的搀扶下,艰难起身。队伍再次启程,沿着冰冷漆黑的暗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游跋涉。
黑暗吞噬了一切,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冰冷的河水和脚下崎岖不平的河滩证明他们还在移动。伤势、疲惫、饥饿、寒冷不断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休息都仿佛再也无法站起。
途中,他们幸运地在一处河湾发现了一些盲眼的白鱼,费尽力气抓了几条,生吞下去,腥滑的鱼肉勉强提供了些许能量。河水虽然浑浊,但煮沸后也能饮用。
墨辰极的状况最糟。断臂的伤口开始红肿发烫,显然已经感染。内伤更是让他时不时咳出黑血。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爆炸的白光,看到了那艘远遁的幽骸舟,看到了小荻坠落时苍白的小脸…
还有那“千眼千手造物主”冰冷复眼的凝视…
“…基因窃取…飞升…”他无意识地呓语着,右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淋漓。
“将军?将军!”士卒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他甩了甩昏沉的头,看到前方探路的士卒停了下来,火折子的光芒照亮了一处不同寻常的景象。
暗河在这里变得更加宽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而在河滩一侧的岩壁上,出现了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一道向内凹陷的、简陋的石龛。石龛中,并非神佛雕像,而是一块天然形成的、闪烁着微弱星芒的黑色晶石,晶石被粗糙地雕刻成箭镞形状,坚定地指向暗河流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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