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了。”萧望舒道,“曹谨押送三百车军械,已入居庸关。最迟明日午时,第一批箭矢火药就能运抵燕州。”
沈青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完颜宗望已知补给线路,必会派兵拦截。从居庸关到燕州这八十里路,恐怕……”
“所以我让张怀远的一千骑兵留在居庸关,与曹谨的五百金吾卫共同护送。”萧望舒道,“另外,我已传信给父亲,让他按计划行动。”
提到北靖王,沈青崖精神一振:“岳父那边有消息了?”
“今晨收到飞鸽传书。”萧望舒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字迹因血迹浸染而模糊,但仍可辨认,“父亲已率一万精骑离开黑石城,绕道阴山北麓。按行程,五日后可抵达北狄王庭三百里外。”
沈青崖快速计算着时间:“五日后……那时北狄大军应已再次攻城。若岳父能在那时突袭王庭,完颜宗望必会分兵回援。届时燕州压力可减,我们或许能寻机反攻。”
“正是此意。”萧望舒点头,“所以燕州必须再坚守五日。青崖,我们能守得住吗?”
沈青崖没有立即回答。他起身走到沙盘前,凝视着燕州周边的地形,良久才道:“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望舒,你可知燕州若失,意味着什么?”
“知道。”萧望舒也望向沙盘,“燕州一失,居庸关门户洞开,北狄铁骑可直扑京城。二十年前的一幕将会重演。”
“不止。”沈青崖的声音沉重,“更重要的是,若燕州失守,大晏军民将再无抵抗北狄的信心。届时各地守军望风而降,北狄可轻易吞并整个北方。所以,燕州不能丢,哪怕战至最后一人。”
萧望舒挣扎着起身,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那就战至最后一人。青崖,我与你同在。”
沈青崖转头看她,烛火在她苍白的脸上跳跃,那双清澈眼眸中燃烧着与他同样的决绝。他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月夜,他们初次相遇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中映着月光,明亮而坚定。
那时他不知她是北靖郡主,她不知他是沈家遗孤。两个背负着各自命运的少年人,在乱世中相遇,谁曾想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望舒,”他握住她的手,“等这一仗打完,等天下太平,我带你回江南。我们在西湖边建一座小院,种满兰花,就像你闺房窗前那盆一样。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这是承诺,也是期许。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这样的许诺显得如此奢侈,却又如此珍贵。
萧望舒眼中泛起泪光,却笑着点头:“好。我等你带我去江南。”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副将的声音响起:“大元帅!斥候急报!”
沈青崖神色一凛:“进来。”
副将推门而入,脸色难看:“大元帅,探马来报,北狄大军正在集结,看动向是要夜袭!”
“夜袭?”沈青崖皱眉,“完颜宗望向来谨慎,怎会刚败就再次进攻?”
“末将也不解。但探马亲眼所见,北狄营中炊烟四起,士兵饱餐后整装备战,显然是准备大规模行动。”
萧望舒突然开口:“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
“今日是初五,”萧望舒喃喃道,“月黑风高,正是夜袭良机。但完颜宗望刚经历左贤王重伤,理应整顿军心才是,为何如此急迫?”
她沉思片刻,猛然抬头:“除非……他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沈青崖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京城的消息?”沈青崖沉声道。
“或是……”萧望舒的声音更冷,“燕州城内有内应。”
话音落下,敌楼内气氛骤冷。若燕州城内有北狄内应,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完颜宗望之所以敢在败后立即再攻,是因为他知道城内虚实,知道守军已到强弩之末。
“查。”沈青崖一字一顿,“从今日起,全城戒严。所有进出人员严加盘查,将领级以上官员的行踪每日上报。若有可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副将领命而去。
萧望舒却道:“这样大张旗鼓,会打草惊蛇。”
“那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萧望舒眼中闪过冷光,“既然对方是内应,必然在等一个关键时机。我们不妨给他制造一个机会。”
她走到沙盘前,指着城南一处:“这里是粮仓所在。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朝廷补给已到,今夜要秘密运入粮仓。若城内有内应,必会设法将消息传出,或直接破坏粮仓。”
沈青崖明白了:“你是要设局?”
“对。”萧望舒道,“我们可以准备一批假粮车,入夜后从南门运入,直奔粮仓。同时暗中布下埋伏,看谁会来查看,谁会传递消息。一旦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风险很大。”沈青崖皱眉,“万一对方不上当,反而暴露了我们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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