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向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湿滑的岩壁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陈腐、死亡、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勾起内心深处最原始恐惧的诡异气息,如同粘稠的泥沼,包裹着林见和阿吉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那若有若无的凄厉呜咽声,时近时远,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啜泣、嘶嚎,却又无法捕捉其确切的来源,让人心烦意乱,神魂不宁。
暗红色的光芒,随着深入,越来越明亮,却也更加……妖异。光芒不再仅仅是照亮,更像是某种拥有生命的、不断蠕动、变幻的暗红液体,在岩壁、在脚下、甚至在空气中流淌,映照得两人的脸庞,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林见强忍着识海中那骨魔残留意念的冲击与侵蚀,以及肉身伤势带来的剧痛,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他必须分出大部分心神,镇压神魂的混乱,还要维持着体表那层微弱的、隔绝血腥与诡异气息侵蚀的“镇狱”之力,更要以残存的法力,保护背后昏迷的慕容冰不受此地环境的影响。若非他意志坚韧如铁,若非慕容冰体内那新生的冰莲之力,隐隐散发出一丝微弱的、与这血腥环境格格不入的清凉与净化气息,抵消了部分负面影响,恐怕他早已支撑不住倒下。
阿吉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紧紧攥着那枚沾了魂火残渣的燧石碎片,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脸色苍白,牙齿不住地打颤。他手中那块祖传的“祖血皮卷”,此刻也在微微发热,甚至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甬道深处某个源头共鸣的悸动,让他既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又充满了更深沉的恐惧。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洞窟之高,目力难及顶端,只有那弥漫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光芒,勉强照亮了中心区域。洞窟的规模,远超之前的净灵古庙大殿,其穹顶与四壁,不再是岩石,而是由无数扭曲、纠缠、仿佛还在蠕动的、暗红色的、如同巨大血管与神经丛般的奇异物质构成,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死亡、以及……某种亵渎与疯狂的气息。这些“血管”与“神经”,不断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洞窟微微震颤,那股凄厉的呜咽声,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密集,仿佛源自这洞窟本身,源自每一根搏动的血管。
而洞窟的中心,那暗红光芒最浓郁之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奇异晶体垒砌而成的——圆形祭坛!
祭坛高达十余丈,分为九级,每一级台阶,都铭刻着密密麻麻、扭曲、邪恶、充满了亵渎意味的、与之前符文残片、赤血遗图、甚至阿吉祖血皮卷上文字风格有些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与整个洞窟的搏动同步闪烁。
祭坛的顶部,是一个直径超过二十丈的巨大平台。平台的中心,并非神像,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不断翻滚、冒着粘稠气泡的、散发着刺鼻腥臭与浓烈死亡气息的——暗红色血潭!血潭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挣扎、痛苦哀嚎的生灵魂影沉浮,其中不乏人形、兽形,甚至一些奇形怪状、林见从未见过的生物,它们的哀嚎,汇成了那无处不在的凄厉呜咽。
而在血潭的正上方,虚空之中,悬浮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约有磨盘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色的、不断旋转、变幻形态的、如同心脏、又如同某种扭曲眼球的——不规则晶体!晶体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其内,似乎有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液体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却又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想要顶礼膜拜的、充满了混乱、诱惑、与极致邪恶的恐怖气息!
这枚晶体,便是整个洞窟暗红光芒、血腥气息、以及那凄厉呜咽的核心源头!是这邪恶祭坛供奉、或者……镇压的核心之物!
更让林见和阿吉心神剧震的是,在那暗红晶体下方的血潭边缘,祭坛平台的四周,竟然密密麻麻、如同朝圣般,跪伏着数十个身影!它们形态各异,有些如同之前被他们斩杀的那只骨魔,由各种骨骼胡乱拼凑而成,眼眶中燃烧着或黄、或绿、或红的魂火;有些则是浑身腐烂、流淌着脓血、散发着恶臭的僵尸、尸鬼;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一团团扭曲、不定形的暗红色雾气,雾气之中,隐约有痛苦的面孔浮现。这些怪物的气息,最低也是筑基,其中不乏金丹层次,甚至在最靠近血潭的几个位置,林见隐约感应到了数道堪比元婴初期的隐晦波动!
它们全都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又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永恒的、邪恶的祈祷。唯有它们身上散发出的、与那暗红晶体同源的血腥、死亡、混乱气息,在缓缓流转,与晶体、与血潭、与整个洞窟的搏动,形成一种邪恶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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