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江宁曹府。”李万金道，“但他行踪不定，有时在江宁，有时在太湖岛上，有时……连我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沈青瓷沉吟片刻，将解药瓷瓶递给他：“每日一粒，连服七日。七日后，若瘾症缓解，来杏林街‘周记药材’找我，我给你第二阶段的药。”
李万金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救命稻草：“谢谢……谢谢大夫！”
“别急着谢。”沈青瓷重新戴上帷帽，“你的命，暂时保住了。但曹家若知道你今天说了这些，不会放过你。”
李万金脸色一白。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沈青瓷压低声音，“回府后，一切如常。若曹家问起账册，就说昨夜遭了贼，但贼没找到暗格。若问起柳三娘，就说她回乡探亲了，过几日就回。”
“可……可柳三娘明明失踪了……”
“所以要做得像。”沈青瓷盯着他，“你是盐商总会的会长，在扬州经营多年，这点手段都没有？”
李万金咬了咬牙：“我……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沈青瓷转身，“七日后，我等你消息。”
她走下桥，周文清紧随其后。陈锋和影七也从暗处现身，护着她往醉月亭方向走。
李万金还站在桥上，望着手中的瓷瓶，眼神复杂。
回到醉月亭，严正已等在那里。亭里还坐着个老叟，正是昨日在对面垂钓的那位。
“公主，”严正起身，“李万金说的，可有用？”
“有用，但不够。”沈青瓷坐下，“十二个香阁，三家钱庄，漕运线——这些是明面上的。曹家在江南经营数十年，暗地里的势力，恐怕远不止这些。”
“下官已派人去查那十二个香阁。”严正道，“但钱庄和漕运线……牵扯太广，若没有确凿证据，动不了。”
沈青瓷看向那个老叟：“这位是？”
老叟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精瘦的脸：“老朽赵明诚，见过公主。”
赵明诚！武昌查漕运的那位刑部侍郎！
“赵大人何时到的扬州？”沈青瓷惊讶。
“昨夜刚到。”赵明诚压低声音，“武昌那边查清了，曹广源利用漕运总督的职权，将神仙膏分装在小瓷瓶里，混入官盐的包装夹层。每条漕船运盐五千石，其中至少有五十石是这种‘特制盐’。按市价，五十石盐值银二百两，但混入神仙膏后，价值……五千两。”
五千两！沈青瓷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是一条船。”赵明诚继续道，“每月从江南北上的漕船，至少三十条。公主算算，这是多少钱？”
一个月十五万两，一年一百八十万两！这还只是漕运这一条线！
“证据呢？”沈青瓷问。
“抄了一艘船，人赃俱获。”赵明诚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船上搜到的账本，记录了最近三个月所有‘特制盐’的运送记录。收货方……遍布北境、西狄，甚至……京城。”
沈青瓷翻开账册。上面清楚地写着时间、船号、数量、收货地点。京城那几笔，收货人写的都是“刘府”。
刘德海。
“曹家这是要把毒，卖遍天下。”严正声音发寒，“公主，这些证据，必须立刻送回京城，呈给皇上。”
“来不及了。”赵明诚摇头，“我抄船的事，曹家已经知道了。今早收到密报，曹广源调了五百卫所兵，封锁了长江各渡口，正在搜捕‘朝廷奸细’。咱们现在……怕是出不了扬州了。”
亭内一时寂静。
远处湖面上，一艘画舫缓缓驶过，丝竹声悠扬。几个锦衣公子站在船头，指点江山，谈笑风生。他们或许不知道，这温柔水乡底下，正酝酿着一场怎样的风暴。
“既然出不去，就不出去。”沈青瓷忽然道。
三人看向她。
“曹家要搜捕，就让他们搜。”沈青瓷眼中闪过冷光，“咱们在扬州，正好把该查的，都查清楚。”
“公主的意思是……”
“李万金说，曹秉忠可能在江宁，也可能在太湖岛上。”沈青瓷站起身，“我去江宁。”
“不可！”严正和赵明诚同时反对。
“曹家在江宁势力更大，公主此去，等于自投罗网！”
“正因如此，才要去。”沈青瓷望向南方，“曹秉忠在找血茯苓，而我知道血茯苓的下落——至少，我知道去哪儿找。这是他最想要的东西，用这个做饵，他一定会见我。”
“太危险了！”周文清急道，“公主，曹秉忠不是李万金，那是只老狐狸！”
“我知道。”沈青瓷转身看他，“所以需要你们配合。”
她对严正道：“严大人，你留在扬州，继续查香阁和钱庄的线。赵大人，你去镇江，曹家在镇江有个盐场，那里可能是神仙膏的另一个集散地。”
又看向周文清：“周大夫，你跟我去江宁。我需要一个懂医的人，在身旁。”
最后看向陈锋：“陈锋，你挑十个最可靠的人，三日后，咱们出发。”
陈锋肃然抱拳：“是！”
安排妥当，沈青瓷走出醉月亭。湖风拂面，带着水汽的凉意。
严正跟出来，低声道：“公主，王爷那边……”
“暂时不要告诉他。”沈青瓷轻声道，“他在京城，压力已经够大了。江南的事，咱们自己解决。”
“可是……”
“没有可是。”沈青瓷望向北方，“等他需要知道的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他。”
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严大人，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江南的梅花开了，很好看。等我回去，折一枝给他。”
严正眼眶微红，深深一揖：“下官……遵命。”
沈青瓷重新戴上帷帽，走下台阶。周文清提着药箱跟上，陈锋和影七护在左右。
一行人穿过湖畔长廊，渐渐消失在烟雨朦胧中。
二十四桥上，李万金还站在那里。他望着手中的瓷瓶，又望望沈青瓷离去的方向，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好像……卷入了一场比神仙膏更可怕的漩涡。
桥下，湖水悠悠，倒映着阴沉的天空。
又要变天了。
喜欢青瓷天下：王爷，王妃她带崽登基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青瓷天下：王爷，王妃她带崽登基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